狼化的李惟岳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放弃了对普通士兵的屠杀,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扑顾长生!
顾长生却看也不看他,目光死死锁定着刚刚完成“开锋”的石破金。
“他的心脏,狼头所在,是煞气根源。”
“你有三息。”
话音落下的瞬间,石破金脚尖在地面重重一点,整个人如一枚出膛的炮弹,斜刺里射出。他的速度,比狼化的李惟岳更快!
一息。
一道金色的残影,贴着李惟岳挥出的利爪,以毫厘之差闪过。
黑色的煞气与金色的庚金之气碰撞,激起一连串细碎的、如同炒豆般的爆鸣。
二息。
石破金的身影,出现在李惟岳的身侧。他手腕一翻,刀尖向上,循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自下而上,从李惟岳肋骨的缝隙中精准地刺入。
三息。
金光透体而出。
李惟岳前冲的身形戛然而止,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活”过来的狼头图腾。
图腾的正中心,一点金色的刀尖,正缓缓地、不容抗拒地,扩大。
“呃……”
他眼中的疯狂与暴虐迅速褪去,他庞大的身躯开始萎缩,狼毛褪去,骨骼收缩,最终变回了人形。
只是他的胸口,多了一个碗口大的、被金色火焰灼烧过的透明窟窿。
李惟岳的尸体,轰然倒地。
然而,那枚烙印在他心脏上的狼头图腾,并未随着他的死亡而消散,反而化作一团凝练至极的兵主煞本源,如同一颗漆黑的肿瘤,蠕动着,企图脱离尸体,扩散开来。
“崔御史!”
顾长生嘶哑地喊了一声,目光投向了早已被眼前景象惊得呆若木鸡的崔器。
“……在!”崔器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应道。
“官印,借我一用!”
顾长生伸出手,崔器甚至来不及思考,便从怀中掏出那枚沉甸甸的黄铜御史官印,递了过去。
顾长生接过官印,那上面蕴含的煌煌国法正气,让他精神稍稍一振。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官印高举过头顶,对准了那团企图逃逸的煞气本源。
他以官印为引,以自身仅存的一丝金乌神念为钥,撬动了这满仓的冲天大火!
“敕!”
一声轻喝。
整个常平仓的火光,仿佛听到了号令,瞬间向着顾长生的方向汇聚而来!
无数跳动的火舌,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巨大的、由纯粹火焰构成的三足金乌虚影。
金乌引颈,发出一声无声的啼鸣。
一束凝练如实质的太阳真火,从金乌虚影口中喷出,精准地笼罩住那团兵主煞本源。
“滋——”
如同沸油泼雪,凄厉的尖啸声从黑气中传出。
仅仅一个呼吸,那足以污染一整个折冲府的煞气本源,便被焚烧得干干净净,连一丝青烟都未留下。
做完这一切,顾长生高举着官印的手,颓然垂下。
他眼前的世界,火光与人影开始旋转、模糊,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黑暗。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顾天师!”
石破金和崔器同时发出惊呼,一左一右,将他稳稳扶住。
崔器颤抖着手,探了探顾长生的鼻息,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这位铁面无情的监察御史,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惊惶。他今日所见,彻底颠覆了他用《唐律疏议》构建起来的世界。
他下意识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目光转向李惟岳那具焦黑的尸体,准备勘验。
就在他翻动尸体,检查其贴身甲胄时,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被缝在甲胄夹层里的物体。他用力一扯,撕开焦糊的皮革,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掉了出来。
油布的边缘已经被高温烤得卷曲焦黑,但核心部分却完好无损。
崔器迟疑了一下,还是解开了油布。
里面,是一封只烧毁了左上一角的残缺密信。
借着粮仓的火光,几个用军中秘语写就的蝇头小字,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凉州互市……金珠……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