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杨涛比平时更早来到加工坊。他召集所有工人开了个短会,宣布了新的管理规定:所有原材料进货必须有详细记录,包括供货农户的姓名、地址、数量;生产过程中的每一道工序都要有责任人签字;成品出库必须核对数量和质量。
“杨哥,咱们这么个小作坊,搞这么复杂的手续有必要吗?”王大山有些不解。
“有必要。”杨涛神色严肃,“现在有人盯着咱们,就等着挑毛病。咱们要做到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每一件产品都有据可查,让他们无处下手。”
工人们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点头应下。会后,杨涛又单独找王大山谈了话。
“大山,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加工坊就交给你打理。”杨涛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是几个重要客户的联系方式和合作细节,你收好。”
王大山愣住了:“杨哥,您这是...”
“只是以防万一。”杨涛拍拍他的肩膀,“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黔山源’的牌子不能倒,产品的质量不能降,对农户的承诺不能变。”
安排好加工坊的事,杨涛亲自押送货物前往凯里供销社。张启明主任亲自验收了货物,对腊肉和药酒的质量十分满意。
“年轻人,办事效率很高啊。”张启明难得地露出笑容,“昨天刚谈好,今天就把货送来了。”
“答应的事,一定做到。”杨涛微笑道,“张主任,我们最近还开发了腊肠和腊排骨,下次送货时带些样品给您尝尝。”
“好,有闯劲!”张启明点头,“对了,下个月州里要举办个土特产展销会,我们供销社有几个推荐名额,我打算把你们‘黔山源’报上去。”
杨涛心中一喜:“太感谢张主任了!”
“不用谢我,是你们的产品质量过硬。”张启明摆摆手,“不过展销会要求参展企业手续齐全,资质完备,你们这方面没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杨涛肯定地说,“所有执照和许可都齐全,税务也按时缴纳。”
从供销社出来,杨涛心情复杂。一方面是业务拓展顺利,另一方面却是潜在的危机四伏。他必须加快脚步,在对方出手前,建立起足够的防护网。
接下来的几天,杨涛忙碌异常。他不仅扩大了与农户的收购协议,还特意请来了县里的照相师傅,为加工坊的生产过程拍照留证;又找到县中学的英语老师,帮忙翻译了产品简介,准备在展销会上吸引外地客商。
同时,他也悄悄做了一些安排——将大部分现金转移到不同的银行账户;把重要的文件和合约备份后存放在不同的地方;甚至秘密约见了九爷,请他帮忙留意李局长和赵老三的动向。
九爷在得知情况后,沉吟良久:“李局长这个人,胃口大,手段黑,确实不好对付。不过他有个弱点——好色。听说他在外面养了个相好的,经常偷偷去相会。”
杨涛记下了这个信息,但没有立即采取行动。他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一周后的傍晚,杨涛刚从加工坊回到家,就见两辆吉普车停在自家院门外。几个穿着工商局和林业公安制服的人站在院子里,父母紧张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见杨涛回来,走上前来,掏出一张证件:“杨涛同志是吧?我们是县工商局和林业公安的联合检查组,有人举报你非法收购野生动物、偷税漏税,现在依法对你的住所和加工场所进行搜查。”
杨涛的心沉了下去——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官威的男人,平静地问:“请问您是哪位?搜查令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矮胖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杨涛如此镇定。他有些不情愿地掏出搜查令:“我是工商局的副局长,李长贵。”
杨涛仔细看了看搜查令,然后抬头直视李长贵的眼睛:“李局长,我们‘黔山源’做的是合法生意,所有原料都是人工养殖或来自合规的农户,欢迎检查。”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院子里的每个人都听见。李长贵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挥手让手下开始搜查。
杨涛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些人在自家和加工坊里翻箱倒柜,父母紧紧靠在一起,满脸惊恐。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这场风暴,他必须顶住。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信任他、依靠他吃饭的农户和工人。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父母再次陷入绝望。
夜色渐深,搜查还在继续。杨涛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风浪还在后面。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面对什么,他都不会退缩。
这是他选择的路,他必须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