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让我继续说下去吗？”
陆晚灵的声音，如同一把来自九幽的冰冷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张昊腐烂流脓的记忆。
直播间里，那超过五千万的观众，仿佛在这一瞬间，亲眼看到了一个鲜活的灵魂被当众凌迟。
视频另一端，张昊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化为一片死灰。
他嘴唇哆嗦着，瞳孔剧烈收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他想尖叫，想反驳，想关掉直播，但那股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寒意，将他整个人死死地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他看到了。
透过冰冷的手机屏幕，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清冷的女主播。
他看到了三年前那个暴雨之夜。
看到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白色轿车。
看到了那对夫妻绝望的眼神，和后座那个小女孩额头上，被玻璃划破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看到了地狱。
“不……不是我……”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自我欺骗的疯狂，“不是我！是那个酒驾的司机！新闻都报了！判了！是他！”
听到他的辩解，陆晚灵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近乎于“笑”的表情。
那是一种极度冰冷、充满了嘲弄和悲悯的笑。
“是吗？”
“你肇事后，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也没有叫救护车。你打的第一个电话，是给你父亲张建国。”
“半小时后，你父亲的助理带着一个叫李德贵的男人赶到现场。他是个刚来京城打工的农民，家里有重病的妻子和等着上学的儿子。”
“你们给了他两百万，让他顶罪。告诉他，只是酒驾肇事，最多判几年。他信了。”
-“那一家三口，在冰冷的雨水里，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当场死亡。”
“李德贵，被判了十五年，至今仍在监狱里。”
陆晚灵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张昊的灵魂上，也砸在直播间所有观众的心上。
如果说，之前揭露肇事逃逸，还只是让人震惊。
那么此刻，当这个用金钱和权势堆砌出来的、血淋淋的顶罪内幕被公之于众时，整个直播间彻底被点燃了。
愤怒！
前所未有的愤怒！
“畜生！简直是畜生！”
“我操！我他妈听到了什么？找人顶罪？让一家三口活活等死？”
“我查到了！三年前滨海高速特大交通事故！当时的新闻说肇事司机叫李德贵！卧槽！全对上了！”
“报警！所有人都去报警！把这个录屏发给所有媒体！不能让这种人渣逍遥法外！”
-“一千万？他妈的！他的一千万，是用三条人命和另一个人的一辈子换来的！”
弹幕已经不再是吃瓜，而是化作了滔天的怒火。无数的观众自发地开始录屏，转发，拨打报警电话。一股由几千万人汇聚而成的舆论风暴，在短短几分钟内，便已成型。
“不！闭嘴！你给我闭嘴！”
张昊彻底崩溃了，他捂住耳朵，疯狂地摇着头，像是要将那些声音从脑子里甩出去，“我给了钱的！我给了钱的！我爸说了，钱可以解决一切！”
“钱？”
陆晚灵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对凡人愚蠢的蔑视。
-“钱能买通人心，但钱，买不了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