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刺破废土上空永恒的灰霾,将冰冷的光线洒在“家园”基地加固过的金属围墙上时,东侧了望塔上值守的哨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望远镜的视野尽头,几个蹒跚、渺小却熟悉的身影,正艰难地穿过布满碎石的荒原,朝着基地的方向移动。
“信号!是烈哥他们的信号!”哨兵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他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信号旗,同时拉响了代表“友军归来”的清脆铃铛。
刹那间,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整个“家园”基地沸腾了!
日夜期盼的焦虑,化作了难以抑制的狂喜。沉重的闸门在刺耳的齿轮转动声中缓缓升起,钉子和留守的核心成员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跟着无数闻讯赶来的居民,他们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如释重负的庆幸,以及看到归来者惨状后的震惊与心痛。
归来的小队,形象凄惨到了极点。秦烈走在最前,浑身覆盖着干涸的血污和尘土,作战服破烂不堪,左臂用简陋的夹板固定着,脸上带着极度疲惫后的坚毅。陈末被他半搀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仿佛随时会倒下,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完成使命后的解脱。老雷一瘸一拐,骂骂咧咧,却紧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马可(泽克)的眼镜碎了一片,脸上满是擦伤,却死死护着怀中的便携电脑。薇拉搀扶着一名伤势更重的队员,她自己的医疗包早已空空如也。卡洛斯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绿色的血液凝固成了深褐色,他沉默地扛着一名昏迷队员,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
去时八名精锐,归来仅六人,且人人带伤,个个濒临极限。这是一场惨胜,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回归。
“烈哥!”
“陈末大哥!”
“老雷!你们可回来了!”
“薇拉医生!”
呼喊声、哭泣声、关切的询问声响成一片。钉子第一个冲到秦烈面前,这个一向冷静的潜行者眼眶泛红,重重一拳捶在秦烈没受伤的肩膀上,千言万语化作无声的激动。其他居民则一拥而上,小心翼翼地接过伤员,送上清水和临时准备的担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钉子声音沙哑,目光扫过小队,在没看到碎岩的身影时,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被重逢的喜悦冲淡。
基地内,临时医疗点早已准备就绪。薇拉虽然疲惫,却立刻投入工作,指挥着留守的医护员为重伤员进行紧急处理。清洁的热水、干净的食物和温暖的毯子被迅速送来。整个基地如同一个精密的器官,为归来的英雄们提供了最及时的抚慰。
当最初的混乱和激动平息后,核心成员聚集到了相对完好的指挥所内。秦烈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势,将那个从腐蚀峡谷带回来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金属容器,以及马可死死抱着的便携电脑,郑重地放在了粗糙的木桌上。
“我们回来了。”秦烈的开场白简单直接,却重若千钧,“代价很大,碎岩……可能回不来了。”他顿了顿,压抑着情绪,“但东西,我们带回来了。”
他示意马可打开电脑。当那些关于“方舟协议”、“播种者原型机”、“测试场Gaa”以及“饕餮”可能与学院失控实验体有关的残缺数据片段,呈现在钉子和留守的几位负责人面前时,指挥所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