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的手指重重按在“镜湖新娘祭”的卷宗上:“黑蛟帮盘踞镜湖,假借陋习,行献祭之事。表面是为满足某些权贵的变态癖好,实则暗中进行玉玺搜寻!那螭纹玉匣,那前朝拓片...苏墨白临走前的警告言犹在耳。而韩天霸口中的‘教主’...虽未明言,但其势力范围、其野心,与靖王封地何其重叠!”
烛火跳动,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摇曳不定。
沈清漪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经济(漕运贪墨)、军械(鬼童案、沉银案)、邪术(血蛊)、乃至寻找前朝玉玺这等象征天命之物...靖王爷他...究竟想做什么?若说谋反,积蓄财力、打造军械尚可理解,但培养那等阴毒蛊虫、进行诡异献祭,又是为何?这...这已然超乎常理。”
陆明渊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得仿佛能渗入这无边的黑暗:“这也是我最想不通之处。谋反固然是滔天大罪,但终归是权力之争。可这些案件背后透出的,除了对权力的贪婪,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与邪异。仿佛追求的不仅仅是九五至尊的宝座,还有别的...更虚无缥缈、更危险的东西。”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看向沈清漪:“而我父亲当年,必定是查到了足以威胁到他们这疯狂计划的核心秘密,才会被不惜一切代价地构陷、灭口!那半块玉佩,你师傅的警示,绝非偶然!”
沈清漪被他眼中炽烈的光芒与沉重的痛苦所震动,不由也站起身:“大人...”
两人隔案相望,空气中弥漫着真相碎片拼凑出的惊人寒意与沉重压力。
“清漪,”陆明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们面对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权倾朝野的王爷,更可能是一个...隐藏在权力漩涡深处,信奉着某种邪异之道的疯子。前路凶险,远超你我想象。”
沈清漪迎着他的目光,最初的惊惧过后,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渐渐浮现出坚定之色。她轻轻拿起案上那半块龙纹玉佩,冰凉的触感却仿佛能给予人力量。
“既然师傅将此物赠我,令它重回大人手中,或许便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她声音温和却有力,“无论前路如何凶险,清漪既已至此,断无退缩之理。大人的仇要报,这背后的阴谋更要查清。否则,今日之清河,他日或许便是天下之祸。”
她的目光落回那些卷宗上,轻声道:“而这些案件,便是我们撕开这迷雾的利刃。经济、军械、邪术、玉玺...它们之间,一定有一条我们尚未发现的、更深的联系。”
陆明渊深深地看着她,看着她柔美侧脸上那份与外表不符的坚毅与智慧,心中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言。有找到线索的激荡,有对前路艰险的忧虑,更有...一丝不愿将她卷入更深危险的怜惜与不忍。
但此刻,他知道,他们已然是并肩同行的战友。
“你说得对。”他最终缓缓点头,重新坐回案后,目光变得冷静而锐利,“无论靖王所求为何,我们都必须阻止他。而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找出那条串联一切的黑线,便是关键。”
夜更深了,书房内的烛火却燃得更亮,映照着两人专注研判的身影。
重重疑云之下,一条通往巨大阴谋核心的险恶路径,已在他们面前若隐若现地展开。而那条路,注定由谜团与荆棘铺就,通往不可预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