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彼岸,午夜时分。
纽约市中心,君悦酒店顶层,总统套房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夺目、如同钻石星河铺就的曼哈顿天际线。灯火辉煌,象征着无尽的权势与财富。但会议桌前的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长条形黑色大理石会议桌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昂贵水晶吊灯冰冷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烟雾和昂贵香水的混合气息,却无法掩盖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顾氏集团跨国并购tY科技公司的最终谈判,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条款。
巨大的利益牵扯,让谈判桌上的每一方都如同绷紧的弓弦,唇枪舌剑,寸土必争。
顾霆琛坐在主位。
纯手工定制的深黑色意大利西装,完美贴合着他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纯金的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泽。他微微向后靠着宽大的真皮座椅,姿态看似慵懒,却带着一种猛兽休憩般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限量版的银色钢笔,笔尖无意识地在摊开的、密密麻麻布满英文条款的合作意向书边缘轻轻点着,发出极其细微却规律到令人心慌的“哒…哒…”声。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英俊深刻得如同大理石雕像的五官,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过于冷硬。薄唇紧抿着,下颚线绷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正冷冷地扫视着对面tY科技创始人团队略显焦躁的脸。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审视,仿佛能洞悉对方每一个闪烁眼神背后隐藏的算计和底线。
没有人敢直视他太久。
“顾总,”tY科技的首席代表,一个头发花白、在硅谷享有盛名的技术大拿约翰逊,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努力维持着镇定,试图做最后的争取,“关于核心算法团队的独立运营权条款,我们希望……”
他的话还没说完。
“哒。”
钢笔点在纸上的声音骤然停了。
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聚焦在主位那个男人身上,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顾霆琛缓缓抬起眼皮。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像结了冰的深渊。
“约翰逊先生,”他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低沉悦耳,却清晰地穿透寂静的空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金属质感,“谈判的基础是实力和诚意。顾氏给出的方案,是对tY科技未来价值最大的保障措施。独立运营权?”他微微勾起唇角,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几分森冷,“顾氏收购的,是未来,不是枷锁。我的字典里,没有‘掣肘’这个词。”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子弹,精准地打在对方最不愿放弃的底线上。
约翰逊的脸瞬间涨红,张了张嘴,却在顾霆琛那毫无温度的目光注视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竟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会议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突兀而持久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声音的来源,是顾霆琛随意放在光滑大理石桌面上的私人手机。
屏幕亮起,清晰地显示着一个名字:管家(顾宅)。
这个时间点,国内正是凌晨!管家绝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时间,打他的私人电话!尤其是在如此重要的最终谈判关头!
坐在顾霆琛右侧首位、时刻关注他每一个细微表情的特助陈锋,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太了解自己的老板了!顾霆琛最忌讳在重要会议中被私人事务打扰,尤其是在他已经明确表达过态度之后!
几乎是本能地,陈锋立刻倾身向前,手已经伸向桌上那只震动的手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顾总,是顾宅管家。我先……”
“拿来。”
顾霆琛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甚至比刚才更冷。
两个字,像冰锥砸在陈锋伸出的手腕上,瞬间僵住。他看着老板依旧平静无波的侧脸,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速凝结、沉淀,酝酿着未知的风暴。陈锋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指尖微微发凉,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恭敬地将手机拿起,双手递到顾霆琛面前。
顾霆琛没有立刻接。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对面tY科技的团队身上,那眼神锐利得如同手术刀,将他们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惊诧、疑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谈判对手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意外的插曲。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秒都充满无形的压力。
手机在陈锋手里执着地震动着,屏幕上“管家(顾宅)”的名字如同警报灯般刺眼。
足足过了三秒,在所有人都几乎屏住呼吸的时候,顾霆琛才终于动了。
他伸出两根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优雅,捏住了冰凉的手机边缘。
接通。
没有放到耳边,而是直接按下免提键。
“喂。”
一个单音节词,从那张薄唇中吐出,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然而,整个会议室的气压却在这一瞬间降到了冰点!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柱升起!
电话那头,传来管家明显带着巨大惶恐、喘息未定、甚至有些变调的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被无限放大:
“少…少爷!出…出大事了!苏…苏小姐她…她不见了!跑了!”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又像一颗炸弹在密闭空间引爆!
tY科技团队的人面面相觑,脸上充满了茫然和不解——苏小姐?跑了?什么意思?
但顾氏这边的高层,尤其是陈锋和在场的几位核心心腹,脸色瞬间煞白!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他们太清楚“苏念安”这个名字在顾霆琛心中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她怀着顾家血脉(至少可能性极大)的情况下!更清楚“跑了”这两个字,对眼前这个掌控欲强大到恐怖的男人来说,意味着怎样赤裸裸的挑衅和背叛!
死寂!
比刚才更加恐怖的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陈锋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大脑的轰鸣!
顾霆琛端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
他英俊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冻结、冰封!瞳孔深处,仿佛有黑色的风暴在疯狂凝聚、旋转、压缩!那是一种足以毁灭一切生灵的、狂暴的怒意和嗜血的戾气!
“说清楚。”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却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索命符咒,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一个字,不准漏。”
电话那头的管家显然被这恐怖的平静吓得魂飞魄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无伦次地快速叙述:
“是…是昨天晚上!后厨储物间那边…突然…突然触发火灾警报!整个别墅…全…全乱了!保镖和佣人都赶过去救火…后来…后来才发现火不大…是有人故意搞鬼!等…等混乱平息…清点人数…苏小姐…苏小姐就不见了!侧…侧门监控被破坏…最后拍到…拍到她是换上佣人衣服…趁乱…趁乱跑出去的!我们…我们找遍了别墅和周围…都…都没有!已经…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了!少爷…我们…”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
顾霆琛捏在手中的那只价值不菲的、坚固异常的钛合金材质的私人手机,如同一个脆弱的鸡蛋壳,在他指间瞬间扭曲、变形、碎裂!
尖锐的金属碎片甚至刺破了他指腹的皮肤,殷红的血珠瞬间渗出,沿着碎裂的机身滴落,在光滑如镜的深色会议桌面上,绽开一朵小小的、刺目的血花!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那双淬着寒冰与怒火的眼眸,死死盯着桌面上那摊扭曲的金属残骸和刺目的鲜红!周身散发出的暴戾气息如同实质的狂潮,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空气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冬!巨大的压迫感让离他最近的陈锋几乎喘不过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tY科技团队的人更是惊骇得脸色惨白,噤若寒蝉!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碎的怒意!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