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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灰烬之下之熔证之链(一)(1 / 2)

一、钢骨墓志

陈克非从昏迷中苏醒,右臂残留着臂甲熔毁的灼痛。

病床边,姐姐陈欣正用镊子夹着浸透碘伏的棉球,小心擦拭他肩头狰狞的焦黑创面。

“你睡了快半个月,”她声音很轻,镊子尖却稳得像手术刀,“他们把你从反应堆残骸里刨出来时,这条胳膊几乎熟了。”

陈克非的视线艰难聚焦。陈欣瘦了很多,颧骨下凹出凌厉的阴影,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那是劫后余生未被摧毁的意志。

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发苦,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钢针。惨白的顶灯在陈克非视网膜上投下晃动光斑,右臂传来深及骨髓的钝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有烧红的铁钎在骨缝里搅动。他费力地转动眼球,视野边缘的虚影逐渐凝实——陈欣的脸悬在正上方,眉间拧着两道深痕,嘴唇抿成苍白的直线。她正用镊子夹着棉球,小心擦拭他肩胛处一片焦黑翻卷的皮肉,动作精准得没有一丝颤抖。

“你睡了快半个月,”陈欣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什么,“他们把你从反应堆残骸里刨出来时,这条胳膊几乎熟了。”镊子尖沾着暗红的碘伏,在伤口边缘描摹,带起细微却尖锐的刺痛。陈克非试着抬了抬右臂,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猛地窜上太阳穴,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陈欣的手立刻按住了他完好的左肩,力道不容抗拒。“别动。”她命令道,目光扫过他裹满绷带的右臂,那眼神复杂得像淬了冰的刀子,“林见远和张川差点把命搭上才把你拖出来。”她顿了顿,镊子转向床头柜上的不锈钢托盘,夹起一卷干净纱布,“周永坤的替身死了,真身还在缅甸。但证据链……咬死他了。”她利落地剪断纱布,包扎的动作带着职业性的麻利,指尖却冰凉。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林见远探进半个身子,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眼底挂着浓重的青黑,嘴角却习惯性地上扬着:“哟,陈警官诈尸了?”他晃了进来,手里拎着个油腻的塑料袋,炸鸡的香味霸道地冲淡了消毒水的气味。后面跟着张川,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腋下夹着个用旧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神情是一贯的沉静,只是眼下同样带着疲惫的阴影。

“说点阳间话。”陈克非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目光扫过林见远,最终落在他姐姐脸上,“有把握?”

“人证,苏晚脱离生命危险了,她的记忆数据是铁证。物证,”陈欣用下巴点了点张川腋下的东西,“你‘死’过去还攥着不放的宝贝疙瘩,张干事帮你从臂甲残骸里剥出来的。”她替陈克非掖了掖被角,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轻柔。

张川上前一步,将那个报纸包裹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油墨和灰尘的味道弥散开来。他一层层揭开旧报纸,动作带着近乎虔诚的谨慎。包裹中心的东西露了出来——一块拳头大小、形状扭曲的金属块。它通体呈现一种黯淡的铅灰色,表面坑洼不平,像是被狂暴的力量揉捏撕扯过,又在瞬间被冻结。几道深黑色的、仿佛血迹干涸留下的痕迹,深深嵌在金属的褶皱里,触目惊心。病房里明亮的灯光打在它粗糙的表面,竟没有一丝反光,反而像被它吞噬了,透着一股沉重、死寂的气息。正是陈克非那副熔毁的钛合金臂甲核心部分。

“周永坤的命格置换仪核心部件之一,”张川的声音平稳无波,指尖悬停在金属块表面一道最深的黑色痕迹上,“我们在上面提取到了属于富豪千金沈青果的微量表皮组织和血液残留。结合缅甸那边传回的加密账本碎片,基本可以确认,绑架案发生时,沈青果曾被禁锢在这套装置附近,很可能遭受过……某种仪式性伤害。”他抬眼看向陈克非,目光锐利,“这东西,是你拼着命从反应堆核心带出来的。”

陈克非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块金属上,右臂的幻痛似乎更剧烈了。他记得熔融金属灼穿作战服、黏附在皮肤上的剧痛,更记得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死死抠下这团滚烫核心的执念。“周永坤……”他咬着牙,名字从齿缝里挤出来,“必须引他出来。”

“缅甸那边风声鹤唳,他缩在老巢里当乌龟呢。”林见远拖过椅子反坐,下巴搁在椅背上,撕开炸鸡袋子,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常规手段够呛。除非……”他拿起一块炸鸡,却没吃,只是捏着,油脂沾在指尖,“除非我们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比如……他做梦都想完成的‘命格归位’仪式,在云城重现。”

病房里骤然安静下来。仪器单调的滴答声被无限放大。陈欣包扎的手停住了。张川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陈克非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

“你疯了?”陈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那是玩命!苏晚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那套仪式的能量场有多不稳定、多危险,你们不是最清楚吗?”

“所以只是‘像’,”林见远把炸鸡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强调,“做个逼真的局。放出风声,就说我们找到了苏晚体内那套‘命格容器’的完整启动密码,而且因为之前的变故,必须在云城某个特定的能量节点、特定的时间重启,才能完成最终归位。周永坤那老狐狸,为了他的‘长生富贵’,绝对坐不住。”他舔了舔手指上的油光,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场地嘛……废弃的市立核医学研究所旧址就挺合适,那地方底子‘脏’,磁场也乱,方便我们做手脚,也方便他信。”

“信息怎么放出去?”陈克非沉声问,疼痛让他的思维异常清晰,“周永坤不是傻子,普通的钓鱼线他看不上。”

张川接口,声音低沉而笃定:“通过‘九曜重生教’残留的‘净火’暗网渠道。周永坤虽然龟缩,但教派内部对他不满的声音一直存在,他需要这个‘神迹’来巩固自己的‘神性’和权威。我们伪造一段经过多重加密的、指向核医所旧址的‘净火’启示,再让苏晚的主治医师‘无意’间在某个特定圈子里透露她体内能量场异常波动的‘秘密’。两相印证,由不得他不信。这是阳谋。”

陈克非沉默着,目光在三人脸上缓缓移动。姐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反对。林见远脸上是记者特有的那种近乎亢奋的、挖掘到惊天线索的冒险劲儿。张川则像一块深海里的礁石,沉静、稳定,带着某种宗教般的笃定。最终,他的视线落回到床头柜那块丑陋的金属块上。沈青果的血痕像无声的控诉。右臂的疼痛再次汹涌起来。

“干。”陈克非吐出一个字,斩钉截铁。

接下来的日子,病房成了临时指挥部。陈克非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连主治医生都啧啧称奇,只有他自己知道,是那股要把周永坤揪出来的执念在烧灼着每一寸神经。陈欣几乎住在了医院,换药、送饭、传递消息,她成了最可靠的枢纽,只是看向林见远时,眼神里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和刻意的疏离。

林见远则发挥了他无孔不入的记者本能和人脉。他搞来了核医所旧址最详细的建筑蓝图,甚至包括早已废弃的地下管道系统图纸。他不知从哪里淘换来一批二手但功率强劲的信号干扰器,堆在病房角落像小山。他还弄到了几套老式但隐蔽性极佳的警用通讯设备,分发给众人调试。

“老陈,看看这个!”一天下午,林见远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把一台厚重的笔记本电脑戳到陈克非面前。屏幕上是一个极其复杂的3d建筑模型,正是核医所旧址。“我找了个做游戏场景建模的朋友,按图纸复原的。看这儿,”他指着主楼后方一个不起眼的附属小楼,“通风管道直通地下室,足够一个人爬进去。出口在这里,”鼠标移到靠近西侧围墙的一个伪装成电力井的出口,“外面就是条死胡同,平时鬼影都没一个。我们的人可以提前埋伏在里面。”

张川则专注于“净火”启示的伪造。他带来了几本纸张泛黄脆裂的线装古籍,上面是密密麻麻、形如鬼画符的古羌文。他把自己关在病房的卫生间里,对着那些古籍和一台加密笔记本电脑,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偶尔出来时,眼底布满血丝,身上带着浓重的陈旧纸张和檀香混合的奇特气味。他递给陈克非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加密U盘:“‘启示’的密文载体。需要特定的电磁脉冲序列激活,才会在‘净火’暗网的深层节点显现。序列码我做了三重嵌套,只有周永坤身边那个‘火母’白薇的权限才能完全解开。”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行动前夜,陈克非右臂的绷带终于拆除了。新生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粉红色,像被开水烫过,覆盖在曾经狰狞的伤口上。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关节僵硬,力量不足巅峰时的三分之一,但足够了。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张川。林见远去核医所附近做最后的踩点,陈欣则去市局协调特警支队的秘密部署。

张川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熔毁的臂甲核心从报纸里取出,放在床头柜上。又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仪器,外形像个厚重的poS机,顶部有一个圆形的、微微内凹的感应区,旁边是几个幽蓝的指示灯。

“这是局里特批的便携式多重光谱同步分析仪,”张川解释道,手指在仪器侧面几个不起眼的旋钮上轻轻拨动,“专门用于物证深层残留信息的提取和显影。你臂甲熔融时,内部微结构在极端高温高压下可能记录下一些……特殊的影像信息,就像地质断层记录地震波。尤其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金属块上那几道刺眼的黑褐色痕迹,“结合了特定生物标记物的话。”

他拿出一支特制的细长滴管,里面装着几滴近乎黑色的粘稠液体。“这是陈欣的血样浓缩提纯物,结合了特定的生物酶解耦剂。”滴管尖端悬停在金属块表面那道最深的血痕上方。“沈青果的血痕里,残留着周永坤命格置换仪特有的能量场标记。陈欣的血样里,则含有对那种能量场极度敏感、甚至能与之短暂共振的异常因子,这是她在那次事件后……产生的特殊变化。”张川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当两者在特定能量场(这台分析仪提供的)作用下接触,可能会引发残留影像的释放。就像用正确的钥匙,打开一把尘封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