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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辐射尘埃之尘封的镜头(五)(2 / 2)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压倒了恐惧。氧气在消耗,辐射在攀升,鼠群在虎视眈眈,他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见远深吸一口气,防护服内稀薄的空气带着铁锈味。他不再看那些包围着他的、灰白眼珠的怪物,目光死死锁定巢穴中心那点金属反光。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身体的重心,将手中的合金撬棍换了一个更利于挖掘的握姿。心跳如雷,撞击着耳膜,但他强迫自己的动作保持平稳。

他试探性地,将撬棍的尖端,极其缓慢地伸向巢穴边缘,避开那些散落的钻石碎片,轻轻拨开最上层松软的淤泥。

“嘶——!!!”

就在撬棍尖端触碰到淤泥的瞬间!整个鼠群如同被按下了狂暴的开关!无数尖锐、凄厉、混杂着高频嘶鸣的“吱吱”声如同地狱的合奏,猛然爆发!离得最近、体型也最大的一只畸鼠,后腿萎缩得像两根枯枝,却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化作一道粉红色的残影,直扑林见远戴着铅胶手套的手腕!灰白的眼珠在强光下如同两颗恶毒的玻璃弹珠!

“滚开!”林见远怒吼一声,积压的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化为力量!他手腕猛地一翻,沉重的合金撬棍带着风声狠狠挥出!

“砰!”

一声闷响!撬棍精准地砸在那只扑来的畸鼠身上!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其砸飞出去,撞在湿滑的井壁上,发出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抽搐几下,不动了。暗红色粘稠的血液和破碎的内脏溅在井壁和淤泥上。

这血腥的一幕非但没有震慑住鼠群,反而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整个鼠群彻底疯狂了!无数畸变的身影如同灰色的浪潮,从四面八方、从格栅下方、从井壁缝隙,尖叫着、跳跃着、爬行着,不顾一切地扑向站在巢穴边缘的林见远!浑浊的灰白眼珠里只剩下纯粹的、狂暴的攻击欲望!

林见远瞬间陷入了绝境!他挥舞着撬棍,笨拙而疯狂地格挡、劈砸!每一次挥击都伴随着骨肉碎裂的闷响和畸鼠临死的惨嚎!铅防护服提供了物理保护,暂时挡住了利爪和撕咬,但无数粉红色、布满溃烂斑块的恶心躯体撞在防护服上,发出“砰砰”的闷响,粘稠的污血和不明体液瞬间糊满了面罩和橘黄色的铅胶表面!视野被一片蠕动的、散发着恶臭和辐射的粉红色肉浪占据!撬棍每一次挥动都变得异常艰难,如同在粘稠的血肉沼泽中搅动!

“呃啊!滚!都给我滚开!”林见远嘶吼着,肾上腺素狂飙,撬棍舞得密不透风,在身前形成一道短暂的血肉屏障。一只畸鼠跳上他的头盔,灰白眼珠贴着面罩,疯狂地用萎缩的前爪抓挠着高强度树脂面罩,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林见远猛地一甩头,同时左手屈肘狠狠向后撞去,将那只老鼠砸扁在井壁上!

防护服的生命体征监测早已彻底失效,尖锐的警报被鼠群的尖啸淹没。盖革计数器的读数在激烈的搏斗中疯狂跳动,瞬间冲破了17.0微西弗\/小时的阈值!猩红的数字17.3像恶魔的狞笑,定格在屏幕上!

氧气!氧气快耗尽了!林见远感到一阵眩晕,每一次挥动撬棍都变得异常沉重。他必须立刻拿到巢穴里的东西!

趁着砸退一波攻击的短暂间隙,林见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决绝!他不再被动防御,反而猛地向前一个踏步,沉重的铅靴狠狠踩进巢穴边缘的淤泥里!同时,他不再用撬棍攻击扑来的老鼠,而是像挖掘机一样,狠狠地将撬棍插进巢穴中心、那块金属物体所在的淤泥中!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一撬!

“噗嗤——哗啦!”

淤泥、破碎的铅片、腐烂的织物、还有几只来不及躲闪被撬棍砸烂的畸鼠残骸,混合着被翻搅起来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污水,猛地被掀飞起来!如同在井底引爆了一颗污秽的炸弹!

鼠群的攻击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四溅的污物短暂地阻滞了一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林见远的目光穿透飞溅的泥点污血,死死锁定了被撬棍从淤泥深处翻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铅盒!约手掌大小,表面布满了划痕和污渍,但边角规整,显然不是垃圾!在铅盒被翻出的瞬间,林见远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铃兰花香,源头正是它!仿佛这小小的铅盒,就是一个浓缩了陈欣气息的香囊!

更让林见远瞳孔骤缩的是——在铅盒的盖子中央,被人用利器深深地、清晰地刻下了一个图案:

三足鸟!

扭曲的蛇尾第三足盘绕!

鸟眼的位置,镶嵌着一粒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幽暗红光的……陨石碎片!与他口袋里那枚火漆印上的鸟眼,如出一辙!

“找到了!”林见远心中狂吼!所有的牺牲、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找到了目标!他完全无视了再次疯狂扑来的鼠群,丢掉碍事的撬棍,戴着铅胶手套的右手,如同扑向猎物的鹰隼,不顾一切地抓向那个沾满污秽却散发着陈欣气息、刻着邪恶图腾的铅盒!

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铅盒的瞬间——

“林见远!!林见远!!!你他妈回答我!!!”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带着极致恐惧和撕裂般痛苦的咆哮,猛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铅防护层和深达十七米的混凝土与金属井壁,如同实质的音波炮弹,狠狠轰进了林见远的耳膜!是陈克非!他显然通过某种方式(或许是强行接驳了残留的线路,或许是动用了更高权限的设备),将声音直接穿透屏蔽,轰入了这地狱之底!

这声饱含着兄弟绝望的嘶吼,如同惊雷,在林见远全神贯注抓向铅盒的瞬间,狠狠地劈中了他的神经!他的动作,因为这雷霆般贯入的、陈克非撕心裂肺的呼喊,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凝滞!

就在这致命的凝滞瞬间!

一只体型相对较小、动作却异常迅捷、隐藏在翻飞污物阴影中的畸鼠,如同蓄谋已久的刺客,猛地从侧面弹射而起!它没有扑向林见远的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张开布满细碎利齿的嘴,狠狠一口咬在了林见远伸出的、右手铅胶手套的腕部连接处!

那里,是防护服相对最薄弱的活动关节部位!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混合着铅胶撕裂和细小骨骼碎裂的脆响!

剧烈的疼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从手腕处炸开,席卷了林见远全身!

“啊——!”林见远发出一声痛吼,伸向铅盒的手猛地一颤,下意识地缩回!

铅胶手套的腕部被撕裂开一个狰狞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液瞬间涌出,染红了破裂的铅胶边缘!更要命的是,防护服的气密性被破坏了!井下那混合着高浓度辐射尘埃、腐败水汽和致命微生物的污浊空气,正顺着破口疯狂涌入!

盖革计数器的读数瞬间飙红!>20.0微西弗\/小时!(超出测量上限)!刺耳的辐射超标警报第一次在井底尖锐地响起!氧气含量指示瞬间跌入红色危险区!

而那只成功偷袭的畸鼠,在咬穿防护服、尝到血腥味的瞬间,就被林见远剧痛之下的本能反应——缩回的胳膊狠狠甩开,撞在井壁上成了一滩肉泥。

但一切都晚了!

剧痛!辐射泄露!氧气告罄!鼠群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彻底陷入了癫狂,如同沸腾的灰色脓液,再次不顾一切地扑向这个已然出现破绽的猎物!而那个刻着三足鸟、散发着陈欣气息的铅盒,近在咫尺,却再次被翻涌的污物和扑上来的鼠群半掩住!

林见远左手死死捂住右手腕撕裂的防护服破口,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渗出,染红了铅胶手套。钻心的疼痛和瞬间涌入的污浊空气带来的窒息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铅盒,看着那鸟眼中幽暗的红光,看着周围如同地狱潮水般涌来的灰白眼球和溃烂躯体……

头盔内,陈克非那绝望的嘶吼似乎还在回荡。

“陈欣……”林见远染血的左手,猛地伸向腰间——那里,除了断裂的安全绳,还挂着一件东西——不是撬棍,而是一个拳头大小、圆柱形的高强度信号弹发射器!这是进入禁区前,张川基于最坏情况考量,强行塞给他的最后保命手段!

没有犹豫!没有退路!

林见远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血色!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拇指狠狠扣下了发射器的激发钮!同时,染血的左手不再试图堵住破口,而是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再次狠狠地、义无反顾地抓向淤泥中那个刻着三足鸟的铅盒!

耀眼的、炽白色的信号弹,如同小型太阳般,猛地从林见远腰间迸发!瞬间将整个深达十七米的井底照得亮如白昼!强光吞噬了一切,淹没了扑来的鼠群,淹没了淤泥和白骨,也淹没了林见远抓向铅盒的身影!

“轰——!!!”

巨大的爆鸣和刺目的白光,顺着深井,如同愤怒的咆哮,直冲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