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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银痕录(1 / 2)

银灰潮退,万籁如冻。

螺旋石阶悬于虚空,青铜龙骨凝滞如铸,七道腓骨银印的光束仍贯入瞳阵核心,却不再暴烈奔涌,而是缓缓收束、沉淀,化作七缕游丝般的银辉,在基座表面蜿蜒爬行,如活物归巢。玉屑未落,星火未熄,连那曾震得魂核发颤的锈蚀嗡鸣,也尽数沉入地底,仿佛被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吞尽。

叶尘双足终于落回阶面。

不是踏下,是“归位”。

左脚heel轻叩第七节阶沿,右脚toe微点第八节中央——分毫不差,恰如他初登此阶时那一步丈量。可这一落,整条龙形石阶竟微微一颤,似有千载积尘簌簌震落,又似一声悠长叹息,自青铜血脉深处悄然吐出。

他垂眸。

右掌摊开,悬于腰侧,掌心朝上,五指微松。指尖之上,一点银灰微光,正静静亮起。

它不灼目,不刺眼,甚至不如烛火明亮。可那光却极沉,极韧,仿佛不是从皮肉中渗出,而是自时间褶皱里被硬生生“捻”出来的一缕本源——呼吸般明灭三次:亮、暗、亮;再暗、亮、暗;第三次亮起时,光晕边缘竟浮起极淡的灰雾,如初春山岚,缠绕指节,却不散。

与此同时——

左胸,心口正中。

那枚半枚残缺银月胎记,倏然发烫。

不是灼痛,是温热,像一枚刚离炉的银锭,裹着余温,熨帖着血肉。胎记边缘泛起细微银芒,与指尖微光遥遥呼应,一明一暗,节奏严丝合缝,如同两颗心脏隔着胸膛,在无声对搏。

叶尘没动。

他只是站着,衣袍垂落,黑发覆额,眉宇舒展,仿佛刚才撕裂时空、熔铸因果的并非他,而是一场与己无关的幻梦。可唯有他自己知道,那滴九色融尽的银灰血珠,此刻正沉在心口深处,搏动如鼓,咚、咚、咚……每一次震颤,都让左胸肌肤下浮起一层极细的银纹,蛛网般蔓延,又悄然隐去。

就在此刻——

“嗡————————”

低沉嗡鸣,并非来自耳畔,亦非震荡空气。

它直接撞进魂核深处,如一根冰冷青铜杵,毫无征兆地捅入识海最幽暗的角落,搅动沉寂万年的泥沼。没有音节,没有语调,甚至没有“意志”的痕迹——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窒息的“存在感”,一种古老、恒定、不容置疑的“叩问”。

第三声。

归心渊底层,青铜基座。

那声音,正是从基座最深处传来。不是敲击,不是震动,是基座本身在“发声”。整块青铜,连同其下不知延伸至何方的地脉龙骨,都在同一频率下共振、低吟。嗡鸣所过之处,阶面剥落的玉屑悬浮不动,溅起的星火凝成银色冰晶,连叶尘垂落的发梢,都僵在半空,纹丝不颤。

九瞳残影,齐齐晃动!

不是涟漪荡漾,是“抖”。九枚竖瞳,如被无形巨手攥住眼睑,剧烈抽搐,瞳孔深处映出的影像疯狂扭曲、拉长、重叠——母亲侧影碎成流光,断戟锋芒化作银蛇乱舞,神戒虚影崩解为无数光点……所有画面都在尖叫,在溃散,在被那嗡鸣强行抹除!

中央瞳阵,骤然裂开!

一道竖直缝隙,自瞳阵最深处悍然劈开,如天穹被利刃斩开一线。缝隙边缘,青铜锈蚀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金龙骨本体,其上铭文狂闪,明灭速度已快至肉眼难辨,仿佛下一瞬就要烧穿!

缝中,浮出人形。

半透明,素衣雪发,广袖垂落,身形纤细得近乎单薄。她侧立于虚无之中,面容模糊,唯有一道清绝侧颜,轮廓分明,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如刀削,唇色淡得几近透明。那眉眼弧度,那发丝垂落的角度,与戟尖银灰液滴中曾一闪而过的影像——分毫不差!

叶尘瞳孔,骤然一缩。

不是惊骇,是确认。一种跨越漫长时光的、血脉深处的共振,让他喉结无声滑动了一下。

人形抬手。

动作极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秩序。素白手指纤长,指尖微屈,一缕银灰丝线,自其指尖无声射出!

那丝线细若游丝,却凝练如实质,通体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意”——仿佛它并非能量,而是被时光反复摩挲、沉淀了亿万年的“法则之痕”。丝线破开虚空,没有呼啸,没有光影,只有一道极其细微的、令人心悸的“嗤”声,直射叶尘眉心!

距离三尺。

两尺。

一尺。

叶尘未躲。

甚至连眼皮都未眨一下。他只是静静看着那缕银灰丝线,看着它逼近,看着它映在自己瞳孔深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

就在丝线触及眉心皮肤的刹那——

“嗡!”

识海壁垒,自动泛起温润银辉!

不是防御,不是抵抗,是“迎纳”。那银辉如春水初生,柔和、包容、带着一种近乎母性的暖意,瞬间在叶尘眉心前方铺开一层薄薄光幕。银灰丝线撞入其中,竟未激起半点涟漪,而是如鱼归海,无声无息地融入光幕,顺着那温润银辉的指引,径直没入叶尘眉心!

“呃——!”

叶尘身体猛地一震!

不是剧痛,是“烙印”。

左胸胎记处,骤然灼痛!仿佛一块烧红的银锭,被狠狠按进血肉!他闷哼一声,右手本能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可那痛楚却丝毫不减,反而愈发尖锐、清晰——

胎记表面,银光暴涨!

三道细密刻痕,凭空浮现!

第一道,笔画古拙,形如弯弓,内里银辉流淌,赫然是一个“守”字古篆;

第二道,线条缠绕如锁链,首尾相衔,银光中泛着一丝极淡的皂角青气,是“契”字;

第三道,笔锋陡然凌厉,如刀劈斧凿,银辉炸裂,边缘翻卷,正是一个“蜕”字!

三道刻痕,并列于半枚银月胎记之上,银光与青气交织升腾,丝丝缕缕,如活物呼吸。那皂角青气,温柔而执拗,缠绕着银灰刻痕,仿佛一道亘古未变的守护誓言。

“咔…咔咔…”

螺旋石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不是龙骨断裂,是阶面本身在“塌陷”。第七节阶面,那曾被叶尘右脚heel轻叩之处,玉质与暗金龙骨同时变得稀薄、透明,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从中剜去。没有轰鸣,没有碎裂,只有一片无声的、彻底的“虚无”——阶面消失,露出其后混沌翻涌的幽暗虚空,仿佛深渊张开了第一道真正的嘴。

叶尘低头,目光扫过那片虚无。

眼神平静,无悲无喜,只有一丝了然。仿佛这坍塌,本就是契约的一部分,是门开之后,必然付出的“路引”。

他缓缓抬起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