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病房里只留下一盏昏暗柔和的壁灯,为这新晋的三口之家笼上一层静谧的纱幔。然而,对于新手爸爸周惟清而言,这个夜晚注定与“静谧”无缘,更像是一场紧张又甜蜜的“实战演习”。
小林林似乎深谙“新生儿生物钟”的奥秘,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吃了就拉,拉了又饿”的循环。刚喂完奶,周惟清小心翼翼地拍出奶嗝,将儿子放回婴儿床,还没等他喘口气,就听到一阵细微却不容忽视的、来自肠胃的“咕噜”声,紧接着,一股独特的气味隐隐飘散开来。
“呃……南星,好像……情况不妙。”周惟清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看向妻子。
姜南星靠在床头,虽然疲惫,但看着丈夫那副如临大敌却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周县长,考验你的时候又到了。去吧,尿不湿和湿纸巾在左手边第二个袋子里。”
周惟清深吸一口气,再次化身“拆弹专家”。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他动作稍微流畅了一些,但面对那再次出现的“黄金便便”,他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他笨拙却极其轻柔地清理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儿子,你这消化系统是不是太高效了点?跟你爸工作上追求效率有一拼啊……”
姜南星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和额角细密的汗珠,心中软成一片。她轻声指导:“屁屁褶缝里也要擦干净,不然容易红屁股。”
“遵命,领导。”周惟清头也不抬,认真地执行着指令。
好不容易换好干净的尿不湿,刚把小林林包裹好,还没等他直起腰,小家伙小嘴巴一瘪,似乎因为刚才的“打扰”而不满,又或许是新一轮的饥饿感袭来,开始发出细小的、委屈的哼唧声,小脑袋往周惟清怀里钻。
“诶?不是刚吃完吗?”周惟清有点懵,求助似的看向姜南星。
姜南星忍着笑,柔声解释:“新生儿胃容量小,饿得快很正常。而且,吸吮不仅仅是获取食物,也是寻求安慰。来,再给我吧。”
周惟清只得再次小心翼翼地将儿子送到妻子怀里。看着小林林一到妈妈怀里就迫不及待地寻找、吸吮,发出满足的“咕咚”声,他那点因为忙碌而产生的无奈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怜爱。他坐在床边,伸出手指,让儿子那只挥舞的小手紧紧抓住。
那小小的、柔软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瞬间击中周惟清的心脏。他看着儿子用力吸奶时鼓动的小腮帮,看着妻子温柔低垂的眼眸,一种无比踏实、无比幸福的暖流在他四肢百骸流淌。
“看他这劲儿大的,”周惟清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骄傲,还有一丝残留的、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醋意,“以后肯定是个身体棒棒的小伙子。就是……太黏他妈妈了。”最后这句,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委屈。
姜南星抬头,嗔怪地飞了他一眼,灯光下脸颊微红:“又来了!周惟清同志,请你端正态度,这是你儿子,不是你‘情敌’。”
周惟清被她戳穿,耳根微热,凑过去在她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低笑道:“我知道。就是看他独占你,我心里有点……不平衡。”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疲惫的沙哑,却充满了爱意。
姜南星心里甜丝丝的,空着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柔声道:“傻瓜,他是我们两个人的宝贝呀。你看他多依赖你,你抱着他的时候,他也很安心。”
这一夜,就在喂奶、换尿布、拍嗝、哄睡的循环中悄然流逝。周惟清几乎一夜未合眼,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但他精神却奇异地亢奋着。每一次成功安抚好儿子,看到小家伙重新安然入睡,他都像打了一场胜仗,成就感满满。他体会到了为人父的不易,更深刻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幸福和责任。
第二天是星期六,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预示着一个温暖的日子。早上八点多,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苏月华、黄雅君和月嫂张姐提着大包小包的早餐和滋补汤品走了进来。
一进门,她们就看到周惟清正坐在床边,姿势比昨天标准了不少,正一手稳稳地托抱着小林林,另一只手拿着小小的软勺,极其耐心地一点点喂他喝温水。小家伙似乎很享受,小嘴巴配合地嚅动着。
“哎呦,我们惟清可以啊!这一晚上没白练,手法熟练多了!”苏月华看到儿子这模样,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忍不住出声表扬。
周惟清闻声抬头,看到三位“援军”,像是看到了救星,松了口气,笑道:“妈,阿姨,张姐,你们来了。这小子,昨晚可没少折腾他爸。”
黄雅君连忙上前,接过周惟清手里的勺子和水杯,心疼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快歇歇,看你这一晚上熬的。我们来,我们来。”
这时,小林林似乎又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信号”。周惟清这次没有慌乱,而是颇为镇定地对张姐说:“张姐,估计又拉了,正好您来了,指导我一下,怎么给他洗屁屁更到位?我怕我手重。”
张姐笑着应下,立刻去准备温水和小盆。在张姐的专业指导下,周惟清有模有样地学着给儿子清洗小屁股,动作虽然还比不上月嫂麻利,但那份小心翼翼和专注,让旁边的姜南星和两位母亲看了,都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错不错,我们惟清学习能力就是强,”苏月华看着儿子笨拙却认真的背影,调侃道,“这要是让县里那些干部看到他们县长这副样子,估计眼珠子都得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