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哈这人,名不虚传。
晾衣裳能把自己的褂子挂到邻居家的枣树上,去磨坊磨面能把驴缰绳缠到自己腰上,连吃饭都能把筷子插进酒坛里。他媳妇常说:“你这脑子,怕不是让门夹了三回还没夹实。”
这天他去赶集,揣着个布袋子,里面是媳妇给的私房钱,要给娃买新布鞋。走到半路,听见草棵里“蝈蝈蝈”叫得欢。
“哟,这玩意儿精神。”马大哈蹲下来,扒开草一看,一只绿蝈蝈正鼓着肚子唱得欢,翅膀上还带着点金斑。他手痒,摘了片南瓜叶,三两下编了个小笼子,把蝈蝈装进去,揣进怀里就忘了买鞋的事,满集市转着看杂耍。
等日头偏西,他摸着空布袋才想起钱的事,急得直拍大腿。钱没了,蝈蝈倒在笼子里“蝈蝈蝈”叫,像是在笑他。
“笑啥笑!”他气呼呼地把蝈蝈扔到桌上,“再叫把你炸了下酒!”
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媳妇在旁边叹气:“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正说着,桌上的蝈蝈突然“蝈蝈蝈——蝈蝈——”叫起来,叫得又急又响,还一个劲往笼子角撞,角上正对着窗户。
马大哈探头往外看,啥也没有。刚要躺下,蝈蝈叫得更凶了,翅膀都快扇出火星子。他不耐烦地起身关窗户,一眼瞥见窗台上有个布袋子——正是装钱的那个!
“哎?咋在这儿?”他拎起袋子,钱一分不少。媳妇也愣了:“你早上出门时忘在窗台上了?”
马大哈这才想起来,出门时顺手把袋子搁窗台系鞋带,系完抬脚就走。他瞅着蝈蝈,蝈蝈这会儿不叫了,正趴在笼子上舔爪子,像个没事人。
打这起,蝈蝈成了马大哈的“报警器”。
有回他去田里割稻子,把镰刀往田埂上一放,自己钻进稻丛就忘了。太阳快落山时,蝈蝈在他兜里“蝈蝈蝈”叫,声音拖得老长,像在喊“慢——点——”。他没当回事,扛着稻捆往家走,刚到村口,蝈蝈突然“啪”地撞笼子,把一根笼条都撞歪了。
“你这是疯了?”他掏出笼子一看,蝈蝈正对着他来时的路使劲叫。他一拍脑袋:“坏了!镰刀没拿!”等他跑回田埂,镰刀早没了影,只剩个刀鞘扔在草里。
他垂头丧气往家走,蝈蝈却突然换了个调门,“蝈蝈、蝈蝈”叫得轻快,还朝着村西头歪脑袋。村西头住着王老五,出了名的手脚不干净。马大哈心里一动,往王老五家院墙外一瞅,果然见王老五正蹲在院里磨镰刀,那刀把上的裂痕,正是他家镰刀的。
“好你个老王八!”马大哈冲进去,王老五吓得镰刀都掉了,最后乖乖把镰刀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