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寂静无声,只有宁神香袅袅升腾的细微烟缕。沈清辞站在榻边,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如渊,静静注视着白茯苓(泠音),似乎在等她开口,又似乎只是这样看着,便能确认她的真实存在与完好无损。
白茯苓(泠音)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凝滞的气氛,顺便问问他这些年……以及关于冰魄咒、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
然而,话未出口,房门便“砰”一声被毫不客气地推开,力道之大,震得门框簌簌作响。
一道张扬的黑色身影带着未散的暴躁气息闯入,正是去而复返的路无涯。他血瞳一扫,掠过沈清辞,直接锁定榻上的白茯苓,嘴角扯出一个带着邪气、却难掩眼底某种焦躁与试探的笑容:
“娘子~”他拖长了调子,故意叫得亲昵又挑衅,“躺这儿多闷啊!走,为夫带你去个好地方,刚搞到几坛子‘万年寒潭醉’,比之前的‘碧落春’带劲多了!保证让你把什么烦心事都忘光!”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作势要去拉白茯苓(泠音)的手腕,完全无视了旁边脸色瞬间冷了几分的沈清辞。
“万年寒潭醉”……听到这个名字,尤其是那个“醉”字,白茯苓(泠音)眼神几不可察地亮了一下。属于“白茯苓”的那部分灵魂,对于美酒的渴望几乎是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应。刚刚经历生死蜕变,心神激荡,体内力量虽然磅礴却尚需磨合,此时若能有一杯烈酒浇灌,似乎确实能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些许,也能更自然地……面对眼前这两个男人和这团乱麻般的局面。
她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身体微微前倾,似乎真的被说动了。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路无涯伸过来的手时,另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泠音。”沈清辞的声音响起,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你初破桎梏,神躯虽成,本源未固,神魂亦需时间与新生之力彻底融合。此刻饮酒,尤其‘万年寒潭醉’这等极寒烈酒,恐引冰魄咒残力反噬,或扰动新生本源,百害无利。”
他冰蓝色的眼眸转向路无涯,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魔尊,莫要胡闹。”
“胡闹?”路无涯血瞳眯起,收回手,抱臂冷笑,“沈清辞,你除了会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规矩’和‘道理’束缚人,还会什么?她刚死里逃生,心情起伏,喝点酒放松一下怎么了?你是她什么人?管得着吗?”
“她乃神界战神,我乃神界主神,于公于私,皆有责任护她周全,导其正途。”沈清辞寸步不让,语气无波,“此非束缚,乃是职责与……关切。”
“关切?”路无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用你的冰块脸和冷言冷语关切?真是感人肺腑!”
两人之间,空气再次变得紧绷,冰寒与魔煞之气隐隐对峙。
白茯苓(泠音)坐在两人中间,听着他们的争执,眉头越皱越紧。沈清辞的话,如同警钟在她脑海敲响。是的,她现在不是那个可以随便酗酒、醉生梦死的白茯苓了。她是泠音,战神泠音,刚刚挣脱枷锁,神力初复,体内情况确实复杂未明。饮酒,尤其是属性极端的灵酒,风险未知。沈清辞的担忧,不无道理。
可是……“规矩”……“职责”……“正途”……
这些词,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将她拉回那些属于“泠音”的、并不愉快的记忆——神界的清规戒律,诸神的审视目光,因为“不合规矩”而遭受的责罚与……最终那冰冷的咒印。
一股烦躁和逆反心理油然而生。为什么总要被规矩束缚?为什么连喝不喝酒都要被人管着?她刚刚才从最深的禁锢中解脱出来!
但理智又在拉扯她:沈清辞说的没错,身体要紧。而且,他眼底深处那份不容错辨的关切与小心翼翼,也让她心头微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