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什么酒?
哦……对了,她喝了四师兄给的果酿……
这个认知,让她本就因为疼痛和惊吓而有些清醒的脑子,瞬间掠过一丝慌乱。她下意识地想隐瞒,不想连累沈星河。
“没……没有……”她眼神躲闪,声音细如蚊蚋,“我自己……找到的……”
“你自己找到的?”沈清辞冷笑一声,根本不信!栖霞苑是凤族招待贵客的地方,哪里会有酒随便让她“找到”?更何况是这种明显带着凤族特色的果酿!
他猛地将她拉近,另一只手抬起,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迎视着自己愤怒的目光。他的指尖冰凉,力道不轻。
“说!”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怕她再糟蹋自己身体),“谁给你的?!”
白茯苓下巴被捏得生疼,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盛怒之下更显凌厉逼人的俊颜,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仿佛要将她吞噬的怒火,心中又怕又委屈,还有一丝被如此粗暴对待的屈辱。
“你……你放开我!”她用力挣扎,声音带着哭腔,“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沈清辞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冰川在崩塌,他看着她倔强又脆弱的模样,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彻底崩断!
“就凭你是泠音!是我的战神!”他低吼,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宣告,“就凭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指沈砚翎)!就凭你昨夜还躺在我怀里!”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不仅震住了白茯苓,也让躲在暗处(正准备现身)的某道暗红身影,骤然停住了脚步。
“你……”白茯苓被他这番话震得脑子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昨夜……疗伤时?他……他怎么能这么说?!
沈清辞看着她震惊茫然的眼神,心中那股暴怒与恐慌交织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他猛地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却依旧牢牢攥着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拉向自己,俯身,对着她带着酒气的、微微张开的唇,就要——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刹那——
一道暗红如血的凌厉魔气,如同毒蛇出洞,毫无征兆地从斜刺里激射而来,直取沈清辞握住白茯苓手腕的那只手臂!
“青珩!放开她!”
路无涯冰冷刺骨、充满杀意的声音,同时响起!
沈清辞瞳孔一缩,不得不松开白茯苓,反手一掌拍出,冰蓝神力轰然爆发,与那道暗红魔气狠狠撞在一起!
“轰!”
沉闷的能量爆鸣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气浪翻卷,将观景台上的薄雾都搅得一片混乱!
白茯苓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冲击掀得向后踉跄数步,后背再次撞上栏杆,才勉强稳住。她捂着被攥得生疼的手腕,看着瞬间又战在一起、杀机四溢的两人,眼中充满了混乱、恐惧与深深的无力。
又来了……
又是这样……
他们永远是这样……为了争夺、占有、宣告,不顾她的感受,不顾场合,不顾一切地打起来……
而她,永远是那个被争夺、被伤害、被忽略的……中心。
泪水,混合着酒意、委屈和绝望,无声地滑落。
她看着那两道纠缠厮杀、将夜空都映照得忽蓝忽红的身影,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什么小哥哥,什么赔脸,什么找不找的……
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些永远在争斗、永远让她痛苦的人和事。
她转过身,扶着冰冷的栏杆,踉踉跄跄地,朝着栖霞苑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去。
背影单薄,步履蹒跚,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与身后激烈的打斗声中。
而她的离去,似乎并未被那两位正沉浸在怒火与厮杀中的至尊所察觉。
或者说,他们的注意力,此刻已经完全被彼此所占据,眼中只有要将对方彻底击败、甚至毁灭的冰冷杀意。
南明的夜,依旧暖风徐徐。
但人心,却比那翻滚的岩浆海,更加灼热,也更加冰冷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