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但可以学。”
“院子我来搭,锅碗……我也可以洗。”
他说着这些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甚至显得荒谬可笑的琐事,语气却无比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你不必行医养我,也不必……养任何人。”
“我会照顾好你,还有孩子。”
最后,他低下头,薄唇几乎贴上她冰凉的发丝,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许下了一个沉重而遥远的承诺:
“等此间事了,神界……我会处理好。”
“届时,无论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
“我都陪你。”
“不是以主神青珩的身份。”
“只是……沈清辞。”
这句话,如同最重的誓言,砸在寂静的夜空里,也砸在了白茯苓早已冰封死寂的心湖上,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在说什么?
处理神界?陪她?只是沈清辞?
这可能吗?那个肩负三界秩序、被规则与责任捆绑了千万年的主神,真的能抛下一切,只做“沈清辞”?
巨大的震惊、茫然、怀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微弱的希冀,在她心中疯狂冲撞。
她猛地睁开眼,想要回头看他,想要从他的眼神里分辨真假。
然而,沈清辞却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没有让她转身。他只是将下颌重新抵在她的发顶,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只是夜风带来的幻觉。
“睡吧。”他低声说,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柔和,“离天亮,还有一会儿。”
白茯苓靠在他怀里,心脏狂跳,思绪乱成一团。身体的疼痛似乎真的被这混乱的情绪暂时掩盖了。
她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是出于内疚或怜悯的冲动之言。
她也不知道,那个看似牢不可破的神界规则与责任,是否真的能被他“处理”掉。
她更不知道,自己那被诅咒侵蚀、所剩无几的生命,是否还能等到他兑现承诺的那一天。
但至少在此刻,在这个星光黯淡的船尾,在这个冰冷却执着的怀抱里,她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让她几乎要落泪的……被珍视的感觉。
哪怕这只是昙花一现的幻梦,哪怕醒来后依旧是残酷的现实。
她也……贪恋这一瞬。
她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将脸更深地埋进他微凉的衣襟里,闭上了眼睛。
飞舟依旧在星河下航行,驶向未知的前方。
船尾相拥的两人,在寂静的夜色中,仿佛两尊相依的雕塑。
一个许下了颠覆一切的承诺。
一个选择了暂时的相信与沉溺。
而远处,飞舟另一端的阴影里,一双血色的魔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中翻涌着冰冷的杀意与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凡尘小院?处理神界?只是沈清辞?
呵……
路无涯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处早已干涸、却仿佛还残留着某种触感的污渍(血泪与鼻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他的“魔后”,他的所有物……
岂是旁人可以轻易规划未来的?
南明离火境,越来越近了。
而那里等待他们的,绝不仅仅是涅盘凰血晶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