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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茯苓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扛过那短短一瞬却仿佛无尽漫长的空间乱流撕扯的。她只记得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用最后一点灵力护住心脉和识海,然后便是天旋地转、仿佛身体被寸寸割裂的极致痛苦。
当她重重摔落在实地上,喉间腥甜狂涌,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再次昏厥过去时,鼻尖嗅到的,是久违的、属于外界的、清冷而新鲜的空气,而非秘境中那无处不在的压抑与污浊。
出来了。
她趴在一片布满苔藓和腐叶的密林边缘,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灵力彻底枯竭,甚至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她心中却是一片冰凉的清明。
不能停在这里。必须尽快离开,前往极北冰原。
她艰难地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望着头顶被茂密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试图凝聚起一丝力气。她从储物袋中摸索出仅剩的几枚低阶回气丹,看也不看塞进嘴里,丹药化作微弱的暖流,勉强吊住了她即将溃散的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或许更久。她终于勉强积攒起一点力气,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一棵古树。体内空乏得可怕,别说御剑飞行,就是正常行走一段路恐怕都难以维持。极北冰原远在万里之外,以她现在的状态,简直是痴人说梦。
必须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恢复一点实力,至少……要能行动自如。
她正强撑着试图站起,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脚步声,以及压低的交谈声。那声音带着一股阴冷的、令她本能厌恶的气息——魔气!
白茯苓立刻屏住呼吸,将自己更深地藏入树后的阴影中,同时极力收敛所有气息,让自己仿佛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两个穿着黑色皮甲、腰间佩着弯刀、周身缠绕着淡淡魔气的魔族士兵,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他们似乎只是例行巡逻或搜索,并未特别警惕。
“他娘的,魔尊大人好久没回宫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大事。”一个脸上有疤的魔族抱怨道,“苦了咱们这些容貌绝丽’的炉鼎……这穷乡僻壤的,哪来那么多漂亮女人?上次找到那个,没两天就折腾死了,副将还不满意。”
另一个矮胖些的魔族也叹气:“可不是嘛!我看副将就是仗着魔尊不在,可着劲地给自己搜罗享受。听说他还偷偷联系了几个老魔头,不知道想搞什么鬼……哎,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路无涯的魔宫……不太平啊。白茯苓蜷在阴影中,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冷笑。那家伙自己跑到秘境里搅风搅雨,老家却被人掏了?不过……这似乎是个机会?若魔宫有变,或许她能……
她念头刚起,那两个魔族士兵的脚步声却忽然停住了。他们的目光,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齐刷刷地投向了白茯苓藏身的方向!
“咦?那边好像有动静?”刀疤脸魔族抽了抽鼻子,眼中闪过警惕和一丝贪婪。
矮胖魔族也眯起了眼睛,朝着白茯苓的方向走了几步,拨开了遮挡的灌木。
然后,他们看到了靠坐在树根下、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衣衫破损却难掩天生丽质,尤其是那双即使疲惫也清亮如寒星的眼眸的白茯苓。
尽管此刻狼狈不堪,重伤虚弱,但白茯苓的容貌和那份历经沧桑却依旧独特的清冷气质,对这两个奉命搜寻“美人”的魔族士兵来说,无异于绝境中捡到了稀世珍宝!
两人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和毫不掩饰的垂涎!
刀疤脸魔族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啧啧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荒山野岭的,居然藏着这么个极品货色!还受了伤,省了咱们不少力气!”
矮胖魔族也兴奋地搓着手:“看这模样,这气质……绝对符合副将大人的要求!说不定比之前那些都好!这回可算能交差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和即将到手的“奖赏”。他们不再犹豫,拔出腰间的弯刀,一左一右,狞笑着向倚靠在树下、似乎已经无力反抗的白茯苓逼近。
“小美人儿,别怕,跟哥哥们走,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刀疤脸伸出粗糙的手,就要去抓白茯苓的胳膊。
白茯苓蜷缩在树下,微微垂着头,仿佛已经认命,只是在那只肮脏的手即将碰到她的瞬间,她冰寒刺骨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杀意。
交差?
正好。
她也想“见见”那位副将,顺便……看看路无涯的老巢,如今成了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