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治疗时那短暂的“合作”与靠近,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而不真实。隔阂依旧在,甚至比之前更深,更冷。
白茯苓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缓缓下沉。魔气被拔除的轻松感是短暂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掏空般的虚无和深入骨髓的疲惫。那些强行被压下的记忆碎片并未消失,只是失去了魔气这个“燃料”,不再激烈冲撞,而是如同沉入冰湖的尘埃,静静地躺在那里,冰冷,清晰,再也无法忽视。
溪边的吻是真的。
魔气池边的吻也是真的。
青珩冰冷的眼神和不信任,也是真的。
沈清辞的疏离与背对,还是真的。
爱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追逐是真的,放弃……也该是真的了。
在意识的最后清明里,她仿佛看见自己的心湖,那片曾经映照着某人身影、为他掀起过惊涛骇浪的湖泊,此刻湖水干涸,湖底裸露,铺满了皑皑白雪。
寒冷,寂静,空无一物。
也好。
就这样吧。
她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休养之中,呼吸平稳得近乎没有生命迹象。
陆时衍看着昏迷的白茯苓,又看了看不远处气氛诡异的路无涯和沈清辞,眉头紧锁。他挥了挥手:“清欢,星河,你们照顾茯苓。秦越,柳风,去协助大梵音寺和其他门派清理战场,统计伤亡,整合剩余力量。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寻找更安全的地方让茯苓和其他伤员休整。”
命令下达,众人默默行动起来。只有那两道身影,一道背对而立,气息沉郁;一道静立如冰,眼眸空茫,依旧停留在原地,仿佛与周围忙碌的世界隔着一层无形的、厚厚的冰壁。
而昏迷的白茯苓,在无人看见的识海深处,那场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一切旧日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