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不是属于白茯苓的记忆,而是属于战神泠音,尘封了万载光阴的一角——
尸山血海的古战场边缘,一条奄奄一息、鳞片破碎、被魔族魔气侵蚀得几乎要溃散灵魂的小小蛇妖,瑟缩在焦土之中,用最后一点清明的眼神,哀求地望着路过的那道银甲染血的身影。银甲身影顿了顿,终究是俯下身,以精纯的星辰之力为其驱散魔气,又以一滴战神精血混合天地灵萃,凝成一颗小小的红色晶石,点入其额心。“以此石为契,护你灵台不灭,好自为之。”
那蛇妖当时灵智初开,只会模糊地传递感激的意念,额心的红石微微发烫……
是他!万年前,她随手救下的那个蛇族少年!
他竟然活了下来,还成长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看这模样,恐怕已堕为凶妖,但额心那颗红石……竟然还在!
“玄弋——住手!!!”
白茯苓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急迫,甚至破了音。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冲了出去,目光甚至没有去看陆时衍惊愕停下的枪尖,而是死死盯住巨蛇猩红的竖瞳,用尽全身力气,用上古神语混杂着一种奇异的、充满安抚与契约感的意念波动,厉声喝道:
“自己人!红石为证!看着我!你还记得吗?!”
与此同时,她眼角余光瞥见地上某处,似乎是一件天音宗女修仓促后撤时掉落的、带着银色倒刺的长鞭。她想也没想,一把抄起,极快地往嘴里塞了一颗透支潜力的猛药,随即足下一点,身影快得几乎拉出残影,竟逆着腥风,朝着巨蛇再次张开的血盆大口飞掠而去!
“茯苓!你做什么?!”苏见夏骇然惊叫。
白茯苓充耳不闻。她险之又险地避开巨蛇下意识咬合的利齿,身形如燕,凌空翻转,手中长鞭如同拥有生命般甩出,精准无比地缠上了巨蛇上颚一颗突出的弯牙,借力一荡,竟然直接荡到了它巨大的头颅侧面,靠近那颗红石的地方!
她单手死死抓住一块凸起的鳞片边缘,另一只手将长鞭飞快地在它吻部缠绕数圈,打了个死结,虽然不可能真正封住这张巨口,却极大限制了它再次喷吐毒气的动作!
“看着这颗石头!看着我!”她几乎是贴着它冰冷腥滑的鳞片,对着那颗近在咫尺的红石和它猩红的竖瞳,再次用那种古老的语言和意念嘶喊,额间因强行透支和激动,隐隐有银色的神纹浮现了一瞬,那是属于战神泠音的本源印记!
巨蛇狂暴的动作,陡然僵住了。
它猩红的竖瞳,从冰冷的杀戮欲望,慢慢转向了疑惑,然后,死死地盯住了眼前这个渺小、脆弱、却散发着一种让它灵魂深处某个角落剧烈颤动的熟悉波动的人类女子。
它额心那颗沉寂了万年的红宝石,骤然迸发出一阵微弱却纯净的赤红光晕,与白茯苓额间一闪而逝的银芒,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共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下方,陆时衍的惊夜枪悬停在巨蛇七寸之前。沈清辞的冰霜锁链凝固在半空。路无涯握着凌霄剑,血瞳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愕然。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挂在巨蛇头上的白茯苓,和她身下那条仿佛突然被按了暂停键的恐怖凶物。
腥臭的风,似乎都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