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连鸟叫声都识趣地停了。
白茯苓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绯红涨成了熟透的虾子色。她甚至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震惊的、了然的、促狭的、看好戏的……
丢人丢大发了!
她恨不得立刻挖个地缝钻进去!
但话已出口,人已跑出,再扭扭捏捏只会更尴尬。白茯苓把心一横,强行压下几乎要溢出喉咙的羞愤尖叫,故作镇定地(如果忽略她同手同脚的僵硬步伐和通红的脸颊)转过身,目不斜视,仿佛刚才那个跑错方向的根本不是她,迈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步伐,朝着那口大铁锅,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了过去。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和“强装无事”的心虚。
沈星河缩了缩脖子,赶紧往锅里添水,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烧火机器。
苏见夏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疯狂耸动,憋笑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得努力不让声音漏出来,生怕刺激到此刻明显处于“易燃易爆”状态的小师妹。
路无涯看着白茯苓那副慌不择路、又强撑镇定的样子,再想到沈清辞那个该死的吻和宣言,胸中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他狠狠瞪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仿佛还没从自己大胆举动中完全回神的沈清辞,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陆时衍……陆时衍已经彻底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专心致志地研究起手中凌霄剑的剑穗纹路,仿佛那是世间最有趣的学问。只是那微微抽搐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绝非表面那么平静。
沈清辞看着白茯苓走到锅边,僵硬地拿起沈星河递过来的食材,动作笨拙地开始处理,那绯红的耳尖和微微颤抖的手指,让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懊恼(是不是太急了?吓到她了?),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后的、奇异的放松与坚定。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缕在晨光与渐渐升起的炊烟中,显得格外生动又别扭的身影。
营地中,一种全新的、更加复杂难言的氛围,随着那渐渐飘起的、带着食物香气的炊烟,慢慢弥漫开来。
而白茯苓,则对着手里的菜叶子,恶狠狠地、无声地,用口型骂了一句:
沈、清、辞!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