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用任何精妙的剑招，只是最简单、最暴戾的横扫、竖劈、突刺！每一剑都带着摧山断岳的恐怖力量，每一剑都裹挟着焚心蚀骨的悔恨与疯狂！
妖兽的利爪抓破了他的手臂，他浑然不觉。
裂地犀牛的骨刺擦过他的肋下，带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眼中只有那些扑向白茯苓的妖兽，只有她脸上刺目的血痕！
寒川剑饮血而鸣，冰焰所过之处，妖兽非死即残。他像一堵突然崛起的、燃烧着冰与火之墙，将白茯苓牢牢护在身后，将所有攻击尽数拦下！
“沈清辞你疯了！你的伤！”苏见夏失声惊呼。
路无涯血瞳微缩，看着沈清辞那完全不顾自身、几近同归于尽的打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了然。他没有插手，只是手中归墟剑更快了几分，迅速清理掉纠缠自己的妖兽，为那片战圈清出空间。
陆时衍也终于斩杀了纠缠的鬣狗，目光落在那道疯狂的身影上，眉头微蹙，却也没阻止。
白茯苓勉强站稳，捂住脸颊剧痛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不断渗出。她透过猩红的视野，看着挡在身前的那个背影——
白衣已被鲜血和自己的血染红大片，新伤旧伤叠加，背脊却挺得笔直。寒川剑在他手中舞成一片死亡的光幕，那剑法中不再有清冷孤高的神韵，只有最原始、最暴烈的守护与……赎罪。
她张了张嘴，想骂他不要命，想让他退下，可喉咙里却像堵了什么，发不出声音。
只有心底某个角落，那坚冰筑起的高墙，被这带着血色与疯狂的炽热，狠狠灼烧出了一道裂痕。
裂地犀牛发出愤怒而不安的咆哮，它察觉到了这个突然爆发的人类修士的可怕。它再次凝聚妖力，庞大的身躯裹挟着土石，如同山岳般冲撞而来！
沈清辞不闪不避，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碾压而来的巨兽，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片空茫的、将所有情绪燃烧殆尽后的平静。
他将寒川剑竖于身前，剑尖直指犀牛头颅。
周身神力疯狂涌入剑身，冰焰暴涨，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仿佛一尊即将燃尽自我的神只雕像。
“够了！”
白茯苓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不知何时已重新握住了掉落的惊夜枪，银枪拄地，支撑着身体。脸上的血痕狰狞，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怒意，带着痛楚，也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容。
“沈清辞，退下！”她厉声道，“这是我的战斗！”
话音未落，她已挺枪而出，银枪如龙，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裂地犀牛妖力最盛的心脏部位！枪尖之上，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纯粹的归墟之力，悄然流转。
沈清辞浑身一震，冰焰微微摇曳。
他看着那道再次冲向前方的染血身影，看着她即便伤痕累累也不肯退让的背影，冰蓝色的眼眸中，那空茫的平静一点点碎裂，化为更深沉、更汹涌的痛楚与……炽焰般灼热的决意。
寒川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冰焰收敛，却更加凝实。
他沉默地，再次迈步，与她并肩。
这一次，不是挡在她身前。
而是，站在她身侧。
银枪与冰剑，在这一刻，指向了共同的敌人。
远处，路无涯收剑而立，血瞳深深注视着那两道并肩的身影，嘴角那抹惯常的戏谑笑意，终于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