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泠音)说完,便不再看那两人,转身对着路无涯,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自然(甚至带着点刚才被他拍疼的不满):“愣着干嘛?进屋。外面风大。”
白茯苓(泠音)的手已然搭上了主屋的门扉,脚步却微微一顿。她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却如同裹着冰碴子的寒风,精准地刮向身后僵立的两人:
“哦,对了。”
她侧过半边脸,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颌线,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致命的挑衅,
“若是主神与圣后不介意,想亲眼观摩一下我与夫君是如何‘亲密相处’的……”
她刻意拉长了“亲密相处”四个字,尾音微微上扬,
“今晚,倒也不是不能留宿一晚。”
“轰——!”
这句话,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更具杀伤力!
他的泠音……
当着他的面……
邀请另一个男人(虽然是名义上的丈夫)留宿,观摩他们的“亲密”?!
前世今生,她明明都该是他的!
沈清辞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泠音!!!”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混合着血气与冰渣的低吼从他喉间迸发!他周身原本只是寒意凛冽的神力,此刻如同失控的冰川,轰然爆发!肉眼可见的冰蓝色寒气以他为中心疯狂扩散,小院的地面、墙壁、甚至空气都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冻结声!那双向来平静无波的冰蓝色眼眸,此刻赤红一片,翻涌着毁天灭地的疯狂与痛楚!
他死死盯着白茯苓那决绝的背影,仿佛要将她烧穿两个洞!
揽月(苏见夏)也被沈清辞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失控的暴怒惊得后退了半步,翠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骇然与难以置信。她从未见过清珩如此失态!
路无涯先是被白茯苓这石破天惊的“邀请”震得一愣,随即感受到沈清辞那几乎要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他血瞳一厉,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兴奋起来!他猛地将白茯苓往自己身后一拉,周身暗金魔气如同沸腾的岩浆般冲天而起,与那冰寒神力悍然对峙!
“怎么?主神冕下这是想打架?!”路无涯咧嘴,露出一个森然嗜血的笑容,摩拳擦掌,“老子早就手痒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恐怖的力量在小院上空激烈碰撞、绞杀,发出令人牙酸的轰鸣声!整个小院都在剧烈颤抖,仿佛随时可能在这神魔对峙的威压下分崩离析!
被路无涯护在身后的白茯苓,看着沈清辞那副目眦欲裂、濒临疯狂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痛。但她迅速将这丝不该有的情绪压下,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甚至轻轻拉了拉路无涯的衣袖,低声道:
“夫君,何必动怒?既然主神不领情,我们进屋便是,莫要扰了邻里清净。”
她这话,更是火上浇油!
“你——!”沈清辞看着她对路无涯那自然而亲昵的举动,听着她口中那声刺耳的“夫君”,胸口剧烈起伏,一口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又被他死死咽了下去!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出手,将那个碍眼的魔尊撕碎,将那个狠心的女人强行掳走!
“清珩!”揽月见状,急忙上前一步,试图按住沈清辞的手臂,声音带着焦急,“冷静!此地不宜……”
“滚开!”沈清辞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揽月踉跄了一下。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在白茯苓身上,那眼神,充满了被背叛的刺痛、无法挽回的绝望,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白茯苓不再看他,直接推开主屋的门,拉着还想继续挑衅的路无涯走了进去。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也将外面那令人窒息的对峙隔绝。
院内,只剩下神力与魔气残留的恐怖余波,以及一个脸色煞白、眼神受伤的揽月,和一个如同受伤孤狼般、周身散发着毁灭气息、死死盯着那扇紧闭房门的沈清辞。
玄弋(陆时衍)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今晚,注定无人能眠。而沈清辞与路无涯之间,那本就不可调和的矛盾,因白茯苓这记诛心的补刀,已然彻底激化,再无转圜余地。
夜,深了。
小院内外,神心、魔心、人心,皆是一片冰寒与混乱。
而那扇紧闭的房门之后,又将上演怎样的戏码?
无人知晓。
但风暴,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