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再次醒来时,已是黄昏。药力作用下,她感觉身体舒缓了些,但心中的迷雾却更加浓重。她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而她竟对这一切,包括孩子的父亲,一无所知。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隐隐的不安笼罩着她。
苏见夏守在一旁,见她醒来,连忙端来温水。
“见夏,”白茯苓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一丝脆弱,“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是不是……”她难以启齿,最终还是低声问出,“……未婚先孕?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苏见夏心头一紧,知道不能再含糊其辞了。她深吸一口气,按照之前与陆时衍、路无涯(被迫)统一好的说辞,开始“解释”:
“茯苓,你别胡思乱想。”苏见夏握住她的手,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我们其实是杏林世家出身。”
她开始编织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
“这次我们兄妹三人,是特意来接你和……和妹夫,一起回家给父亲祝寿的。”她指了指外间,“就是你那个……黑着脸的夫君,他叫……呃,路无涯。”(差点说漏嘴)
“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一伙凶悍的女土匪!”苏见夏做出心有余悸的样子,“那女匪首……她,她看上了妹夫!非要强抢他去做压寨夫君!”
“你为了保护他,上前理论,结果被那女匪打成了重伤,还……还被她用刀划伤了脸!”(苏见夏指了指白茯苓脸上未愈的伤痕,心中对月姬和混沌核心暗道一声抱歉,暂且借用一下缘由)
“我们拼死才逃了出来,流落至此。你伤势太重,又受了惊吓,所以……所以有些事情记不清了。”
“至于孩子……”苏见夏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当然是你们夫妻俩的啊!你只是……只是生活上比较大条,自己都没察觉身体的变化罢了。”
这套说辞,是陆时衍结合人间话本和老大夫的认知精心设计的。杏林世家解释了他们的医术来源,女土匪劫色符合人间逻辑,受伤失忆也说得通。
白茯苓听着,眉头微蹙。杏林世家?女土匪?夫君?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听起来像戏文里的故事。她看向苏见夏,试图从她眼中找出破绽,但苏见夏演技爆发,努力维持着“心疼妹妹”的担忧表情。
“那他……”白茯苓迟疑地看向门外,“他为何……之前说孩子不是他的?”
就在这时,路无涯端着一碗新煎好的安胎药,黑着脸走了进来。显然,他在外面也听到了苏见夏的“故事”。
苏见夏立刻给他使眼色。
路无涯脚步顿了顿,看着白茯苓那苍白脆弱、带着探究和一丝受伤的眼神,再想到她腹中那个真正“爹不疼”(暂时)的孩子,心中那股邪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混在一起。他咬了咬牙,几乎是磨着后槽牙,用一种极其憋屈又生硬的语气开口:
“之前……是气话。”
他别开脸,不去看白茯苓的眼睛,声音低沉,“你为了我受伤……我还冲你发脾气……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