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的生意太好,你成了省城最扎眼的人。”顾长风言简意赅,“我不放心。”
一句“不放心”,比任何解释都来得有力。林晚晴胸口那点后怕和寒意,仿佛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捂住了。
两人沉默地对视片刻,顾长风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
“这是什么?”他走了过去。
林晚晴这才想起自己画了一半的设计图,顿时有些窘迫,像被家长抓到上课开小差的学生,下意识地就想去捂。
“没什么,随便画着玩的。”
(4)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纸,就被顾长风先一步拿了起来。
他本以为是什么药方草图,定睛一看,却怔住了。
纸上那个穿着奇特旗袍的女子,身段窈窕,神情飞扬,带着一种他从未在任何女人身上见过的生命力。
那件衣服……大胆,却又意外的好看,有一种破茧而出的美感。
“这衣服……”
他指着那收紧的腰线和大胆的开衩,眉头微蹙,却不是不赞同,而是带着一种研究的意味,
“这样穿,还能走路干活吗?”
林晚晴被他这直男发言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是礼服,不是下地干活穿的工装。好看就完了。”
“好看。”顾长风居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补了一句,
“比‘维多利亚布行’挂出来的那些洋裙子好看。”
他的目光从图纸上移开,落到林晚晴的脸上,眼神里带着一种全新的探究和……欣赏。
“这不是一件衣服。”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你在告诉所有人,女人的身体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东西,她们可以更舒展,更自由。”
(5)
林晚晴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画的,是衣服。
顾长风看到的,却是她想用这衣服表达的态度和精神。
这个男人,这个活在近一百年前的封建军阀,居然读懂了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书房里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微妙。刺客带来的肃杀之气还未完全散去,一种更隐秘、更温热的情愫,却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滋长。
“咳,”林晚晴不自然地别开脸,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枚被她体温捂热的蝴蝶胸针,强行把话题拉回正轨,
“不说这个了。看来,这东西留不住了。”
她将胸针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响。
“他们既然派了杀手,就说明已经确定东西在我手上。与其等着他们一波一波地来偷来抢,不如……”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狠劲,“不如把水搅得再浑一点。”
顾长风看着她,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把消息放出去?”
“没错。”林晚晴嘴角一勾,“
黑龙会想要,那城里想发财的亡命徒呢?那些盯着前朝宝藏的老家伙们呢?总有人不希望黑龙会一家独大吧?”
“让他们去狗咬狗,我们才好坐收渔利。”
顾长风看着她那副小狐狸似的模样,眼底的凝重散去,竟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拿起那枚精巧的胸针,在指尖把玩。
“主意不错。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知道,这‘信物’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走到灯下,借着光仔细审视着胸针的结构。
林晚晴也凑了过去,两人头挨着头,呼吸交错。
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味,混着一丝硝烟的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
顾长风的手指很稳,他用一根细针,小心翼翼地沿着系统提示过的那条几乎看不见的接缝,轻轻撬动。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蝴蝶的腹部被打开了。
里面,果然躺着一粒被蜡封住的,比米粒还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