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芝加哥机场平稳降落,一行人换乘了熟悉的1000次快车,在夜色中穿过茂密的森林,最终抵达了隐藏在群山之中的卡塞尔学院。
月台上,已有数人等候。为首的昂热校长,他身旁的副校长。以及,老唐,他现在也在学院担任炼金术教授。
“欢迎回来,孩子们。”昂热校长微笑着迎上前,目光首先落在路明非身上,随即转向他身旁的白霁霄和粟绾,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他主动向白霁霄伸出手,“白先生,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境下,以这样的身份再次见面。”
白霁霄伸出手与昂热握了握,脸上也带着一丝奇妙的感慨,微笑道:
“昂热校长,世事难料。确实没想到。也多谢校长之前在擂台上的……关照了。”
一旁的副校长立刻挤眉弄眼地插话:“得了吧!分明是咱们白教授手下留情,演得一手好戏!不然昂热你这把老骨头,怕是真要交代在擂台上了!哈哈哈!”
众人闻言,想起当时擂台上白霁霄那“重伤垂死”却最终“惨胜”的表演,都不由得会心一笑。
连昂热自己都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坦然承认:“确实,若非白先生有意相让,我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路明非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老唐的肩膀,很自然地把任务甩了过去:
“老唐,你也是‘老资格’了,小白和绾绾就交给你了!带他们熟悉熟悉学院环境,安排一下住宿什么的!”
老唐笑着应承下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小白,许久不见。粟绾小姐,初次见面,叫我老唐就行,跟我来吧。我们先去安顿下来。”
路明非、楚子航、凯撒又和昂热校长他们闲聊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各自去找自家的女朋友了——绘梨衣、夏弥和诺诺想必也等急了。
老唐则领着白霁霄和粟绾,漫步在卡塞尔学院充满欧洲古典风情的校园里。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学生们的喧闹声,一切都充满了宁静而富有生机的气息。
粟绾看着一副教授做派模样的老唐,开口调侃,“老唐,演的挺像的,还跟我说初次见面,现在都混成炼金术教授了。”
“这不是为了完成老板的任务嘛,可不得装成第一次见面嘛。”老唐边走边说,语气随意,“现在在这儿混个教授当当,教点炼金术的基础玩意儿。”他指了指周围,“这里还不错,挺适合……养老的。”
白霁霄眼神中也有些许恍惚,轻声道:“说起来,真是世事难料。万载岁月,诸多牵扯,没想到你我会有机会,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身份共事。”
老唐闻言,也收敛了些许玩笑的神色,目光投向远方,带着历经沧桑后的释然:
“是啊,想想以前……为了活下去,带着康斯坦丁东躲西藏,或者为了力量和责任彼此算计……再看看现在。”
老唐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那些打生打死、争权夺利的岁月,现在回头看去,真像一场模糊的旧梦。如今能这样平静地走在阳光下,教教书,看看年轻人折腾,倒也不错。过去的,就让它付诸笑谈吧。”
白霁霄深深地点了点头,握紧了身旁粟绾的手:“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此刻……是新的开始。”
粟绾能感受到两人话语中那份沉重的过往和此刻的释然,她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用温暖的手心回应着白霁霄。
老唐带着他们来到一栋看起来颇为精致的公寓楼。“喏,这就是学院的情侣宿舍,条件还不错。”他一边引路一边介绍,“路明非和绘梨衣住那边,楚子航和夏弥小师妹在隔壁,凯撒和陈墨瞳在另一边。你们俩的宿舍也在这层,刚好空着一间。”
粟绾这是兴奋的打量着新的住所,看脸上洋溢的笑容,似乎很满意。
老唐帮忙把两人简单的行李搬进房间。宿舍是标准的套间,有独立的卧室、客厅和卫生间,装修温馨舒适。
白霁霄看了看环境,问道:“老唐,你没住在这里吗?”
老唐摆摆手:“我不住这儿,这是情侣公寓。我和康斯坦丁,就住在路明非那废柴以前住的宿舍里,现在跟另外一个……嗯,挺有趣的‘废柴’做室友。那家伙最近不知道忙什么去了,神出鬼没的,以后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
安顿好行李,老唐又热情地带着两人去了学院的餐厅,特意点了卡塞尔学院的特色菜——德国猪肘子。
“来来来,尝尝这个!算是学院的‘特产’了!”老唐熟门熟路地介绍着,“虽然跟国内的酱猪肘子比不了,但味道确实不错,挺实在的!”
三人围坐一桌,吃着分量十足的猪肘,喝着冰镇的啤酒,聊着学院里的趣事和未来的课程安排。
阳光透过餐厅的玻璃窗照进来,暖洋洋的。对于白霁霄和粟绾来说,这充满烟火气的平凡一天,是他们崭新人生的真正开端。
而对于老唐,以及那些隐藏在这座学院里的其他“非人”存在而言,这样的平静与日常,又何尝不是一种曾经奢望的救赎。
另一边,路明非自然是欢天喜地、屁颠屁颠地跑去找他的绘梨衣了,两人久别重逢,少不了些腻腻歪歪、你侬我侬的画面,暂且不表。
而凯撒和楚子航,虽然也各自去见诺诺和夏弥,但心思却都不那么单纯。
凯撒虽然已经毕业,但作为学生会的前任会长,他对这个自己一手带领走向辉煌的社团依然抱有深厚的感情。此刻,他正坐在学生会总部那间熟悉的、充满意大利奢华风格的办公室里,揉着眉心,听着几位现任骨干成员的诉苦。
几位学生会的骨干,比如负责战略策划的维纳斯、掌管财政的约翰逊,以及新任不久但压力山大的代理会长,正围着凯撒,脸上写满了忧愁。
“会长,”他们还是习惯这么称呼凯撒,“您得想想办法啊!”约翰逊哭丧着脸,“路明非现在明确在狮心会那边,楚子航还没毕业,再加上夏弥……今年的自由一日,我们学生会还怎么打?这简直是地狱难度!”
维纳斯抱着手臂,眉头紧锁:“战术层面上几乎无解。路明非的全面性,楚子航的极致攻坚,夏弥的美貌……我们这边,能拿得出手的顶级战力,几乎断层了。除非……”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凯撒:“会长,您能不能……再申请留级一年?”
凯撒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优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无奈。
他揉了揉眉心:“留级?以什么理由?‘为了帮助学生会在自由一日获胜’?校董会不会批准的,校长第一个会把我踢出校门。”
凯撒看着眼前这些曾经跟着他叱咤风云的部下,叹了口气,试图安抚,“各位,胜负乃兵家常事。即使今年失利,也并不意味着学生会的没落……”
“但那会是耻辱!绝对的耻辱日!”一个热血沸腾的二年级骨干喊道,“在会长您刚毕业的第一年,我们就被狮心会碾压……这以后在学生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凯撒看着群情激奋的下属,感到一阵头痛。他何尝不想看到学生会继续保持辉煌?但现实是,顶尖战力的差距,不是靠热情和战术就能轻易弥补的。
诺诺对此倒是毫无兴趣,她靠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红发,对会议室里的愁云惨淡漠不关心。
当年凯撒做会长时她都没怎么掺和,更别提现在了。在她看来,反正路明非那衰仔师弟肯定不会接任学生会,明年楚子航一毕业,狮心会会长的位置八成是路明非的,学生会这边……自求多福吧。
与此同时,狮心会总部。
气氛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副会长兰斯洛特和会长助理苏茜,正有条不紊地向楚子航汇报着今年自由一日的准备情况。两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甚至有些期待的笑容。
“会长,手续都办妥了。今年我们的优势……太大了。”兰斯洛特微笑着说,“凯撒毕业,学生会群龙无首。而我们这边,有您,还有路明非……说实话,我实在想不出学生会拿什么跟我们抗衡。”
苏茜也点头附和:“是的,不少会员已经开始提前讨论自由一日后的庆功宴该在哪里举办了。大家士气很高。”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文件,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对这场看似毫无悬念的较量并不太关心。
就在整个学生会活动室被悲观气氛笼罩之时,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了。
“哎呀呀,看看你们这副样子!”芬格尔大大咧咧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天还没塌呢,就这么垂头丧气?不就是个自由一日嘛!”
代理会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芬格尔师兄,你说得轻松!对面可是有路明非和楚子航!你告诉我们怎么赢?”
芬格尔嘿嘿一笑,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看起来像是正式文件的纸张。他“啪”地一声将纸拍在桌子上,下巴微抬,语气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慌什么慌?师兄我早就安排妥当了!大家把心放回肚子里!今年的自由一日,我们学生会,绝对爆杀对面!”
他环视一圈目瞪口呆的众人,继续口出狂言:
“路明非算什么东西?楚子航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只要我芬格尔略微施展一点微不足道的手脚,绝对把他们俩按在地上摩擦!”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我信你个鬼”。
维纳斯忍不住质疑:“芬格尔师兄,你又想出了什么损招?别指望着打舆论战,这可是要真刀真枪的上的。”
面对众人的怀疑,芬格尔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展开那张纸,指着末尾的签名处:“喏,看清楚咯!落款人是谁?”
众人好奇地围拢过去,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最终定格在文件的末尾——
落款人签名:上杉绘梨衣。
旁边还有一个用红笔画的小小鸭子图案。
会议室里瞬间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凯撒的瞳孔微微收缩,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芬格尔。
芬格尔得意洋洋地解释道:“你们不在的这几天,师兄我略施小计,用一盒绘梨衣最爱的五目炒饭,成功让她在这份《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会长任职同意书》上签了字,画了押!”
他指着文件上某个条款:“看清楚这里!只要现任学生会核心成员超过三分之二投票通过,这份任命即刻生效!也就是说——”
芬格尔双手叉腰,发出了反派般的笑声:
“哇哈哈哈!只要你们现在投票通过,绘梨衣,就是我们学生会,无可争议的、合法合规的新任会长!路明非面对绘梨衣,他敢动手吗?他舍得动手吗?他配动手吗?绝对是被爆杀的命啊!”
短暂的寂静之后,学生会办公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天才!芬格尔学长你真是个天才!!”
“我们有救了!学生会有救了!!”
“自由一日!我们要翻身了!”
凯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撼和一丝对路明非的“愧疚”,第一个举起了手,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古怪的笑容:“我,前任会长凯撒·加图索,赞成此项任命。”
“赞成!”
“赞成!”
几乎是瞬间,所有在场的学生会骨干全数举手同意,速度快得惊人!
没有任何悬念,这项“任命”以惊人的速度全票通过。刚才还愁云惨淡的学生会活动室,瞬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几个家世丰厚的骨干,比如来自某个银行家族的成员,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自己的信用卡或支票簿,塞到芬格尔手里:
“师兄!一点心意!务必笑纳!”
“后续的活动经费,我们全包了!务必让绘梨衣会长……呃,保持心情愉悦!”
“五目炒饭管够!不!我们要给她建个专属厨房!”
芬格尔自然是来者不拒,笑眯眯地将各种卡和支票塞进自己仿佛无底洞的口袋里,嘴里还念叨着:“都是为了学生会,都是为了集体的荣誉嘛,嘿嘿……”
而此刻,在校园的另一角,正和路明非手牵手散步、分享着一盒新口味薯片的绘梨衣,对这一切茫然无知。她只是依稀记得,前几天芬格尔师兄,送来了一盒特别好吃的炒饭,说是学院什么活动,签名就可以免费领取。她还觉得有点可惜,当时明非不在,没能一起分享呢。
与学院内部因“自由一日”即将到来而涌动的、带着青春胡闹色彩的暗流相比,位于卡塞尔学院地底深处、戒备森严的“冰窖”之中,气氛则要凝重和压抑得多。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旧纸张和精密电子设备散发的特殊气味。
巨大的环形屏幕墙上,正以惊人的速度滚动着来自全球各地,尤其是美国本土的数据流、新闻摘要和经过诺玛初步筛选的异常事件报告。其中,“僵尸”、“不明生物”、“活死人”等关键词被高亮标出,触目惊心。
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坐在轮椅上,覆盖着半张脸的呼吸面罩下发出沉重而规律的嘶鸣。他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混乱的信息,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他的手指焦躁地敲击着轮椅的金属扶手,发出沉闷的“嗒、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