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巨大的落地窗外,东京湾波光粼粼。路明非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
源稚生的车队正缓缓驶离酒店,载着凯撒、楚子航和夏弥前往海上平台,准备执行那注定“失败”的下潜任务。
“一路顺风啊,师兄们,师妹。”路明非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担忧,只有冰冷的期待。
直到车队的尾灯消失在街道尽头,路明非才慢悠悠地转过身。他掏出手机,一个加密号码拨了出去,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
“麻衣。”路明非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老板。”电话那头,酒德麻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利落。
“让老唐出发。目标,日本海沟深处,那枚骨龙胚胎。把它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路明非的指令简洁有力,“以他龙王的体质,那片海沟的深度和压力,不是问题。你继续在高天原监控全局,确保‘剧本’顺利推进。”
“明白,老板。老唐即刻出发。高天原一切正常,芬格尔已经就位。”酒德麻衣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很好。”路明非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丢在奢华的沙发上。
下一秒,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感如同电流般窜遍他的全身。
路明非猛地扭了扭脖子,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嘎嘣嘎嘣”脆响,仿佛全身上千块龙骨都在欢快地鸣叫。龙骨状态下的力量感充盈着四肢百骸,带来一种近乎破坏的冲动。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路明非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燃烧着灼热的光芒,“这人啊,果然不能太闲。一闲下来,这骨头就痒得慌,总想活动活动筋骨,见见血……啧,那就先从那个叫‘赤备’的暴走团开始吧。用他们的血,给这场开幕大戏染点颜色。”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敲响。路明非眼神瞬间恢复平静,那股迫人的气势也收敛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兴奋只是幻觉。
“请进。”他懒洋洋地应道。
门被推开,一名穿着酒店制服的服务生推着精致的餐车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谦卑笑容:“先生,打扰了。这是酒店为您准备的欢迎饮品和下午茶点,请您慢用。”餐车上放着几瓶高档洋酒、果汁和一个冰桶。
“哦?谢谢了。”路明非脸上立刻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一个看到美食的普通大男孩。他迫不及待地走过去,拿起一瓶昂贵的威士忌,看也不看就用开瓶器“啵”地一声打开,对着瓶口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动作豪放得毫无形象可言。
“哈!爽!”他抹了抹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服务生微微低着头,嘴角却在不经意间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又带着一丝得逞意味的弧度。这细微的变化,被路明非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
路明非心中冷笑:‘呵,果然来了。下药?蛇岐八家或者说橘政宗,也就这点下三滥的手段了。看来是迫不及待想让我这个‘不稳定因素’安静下来,方便他们对凯撒他们动手脚。’
路明非面上不动声色,又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对服务生说:“味道不错,替我谢谢酒店。没事了,你出去吧。”
“好的,先生,祝您愉快。”服务生恭敬地鞠躬,推着餐车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路明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比刀锋更冷。他继续喝着酒,继续吃着东西,虽然这些东西都被下药了,但是对一位远超龙王的存在下药,是不是有点过于可笑了。
“想让我睡大觉?做梦。”
海上·迪里雅斯特号深潜器
“咔嚓——嘎吱——!”
一阵令人心悸的金属撕裂声毫无征兆地从深潜器外壳传来!紧接着是海水疯狂涌入的恐怖嘶鸣!
“警告!警告!耐压壳破裂!深度7000米!进水!紧急上浮程序启动失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急促地响起,红光疯狂闪烁!
“该死!这东西扛不住核弹的冲击波”凯撒脸色剧变,试图手动操作。
楚子航猛地睁开眼,瞬间拔出了村雨,刀锋在警报红光下闪烁着寒芒,但在这深海绝境中,刀又能做什么?
“师兄!”夏弥惊呼,眼中却没有太多惊慌,反而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巨兽的舌头,瞬间舔舐进来,巨大的压力差让深潜器发出最后的哀鸣,轰然解体!
冰冷、黑暗、窒息感瞬间吞噬了三人。强大的水压和混乱的洋流将他们卷向未知的深渊。楚子航和夏弥交换了一个眼神——计划,顺利进入下一阶段。
……
当凯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沙滩边了,冰冷的海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凯撒猛地咳嗽了几声,咸涩的海水从口鼻中呛出。他挣扎着坐起身,浑身湿透。
旁边,楚子航已经站了起来,正甩着湿漉漉的头发,村雨依旧紧紧握在手中,刀鞘不知去向。夏弥也揉着眼睛坐起来,小脸煞白,嘴唇冻得有些发紫,但眼神还算清明。
“咳……咳咳……我们还活着?”凯撒抹了把脸上的海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沙滩和远处城市的轮廓。
“显然。”楚子航言简意赅,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和夏弥的情况,除了湿透和轻微擦伤,并无大碍。
“深潜器……裂开了!”夏弥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我们怎么上来的?”
“不清楚,可能是洋流。”凯撒皱着眉头,努力回忆那恐怖的瞬间,“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蛇岐八家……他们背叛了!我们必须立刻通知路明非!”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脸色一沉,“该死!手机泡水报废了!”他又看向楚子航和夏弥,两人也摇了摇头。
“我的也没了。”夏弥苦着脸。
“我的也是。”楚子航确认。
凯撒又摸了摸身上,钱包、证件全都消失在海里。他最后摸到手腕上那块沉甸甸的、即使在海水浸泡后依旧闪耀着低调光泽的金表——百达翡丽的定制款,这是他身上唯一值钱且还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了。
“只剩这个了。”凯撒晃了晃手腕,金表在夕阳下反射着光芒,“但我们现在身无分文,连公共电话都打不了。”
“而且,”楚子航冷静地补充,“路明非的手机肯定被蛇岐八家严密监控着。我们贸然联系他,不仅可能暴露自己,还会让他陷入危险。”
“那怎么办?”夏弥“焦急”地问。
凯撒沉吟片刻,果断道:“先去安全屋!学院在东京有备用的安全屋,位置我知道。到了那里,我们再想办法联系学院本部,或者……找机会通知路明非。”
楚子航点点头。夏弥也立刻站起来。
三人对视一眼,楚子航和夏弥的眼神深处,都掠过一丝计划顺利的默契。他们辨认了一下方向,迅速离开湿冷的沙滩,朝着城市深处潜行而去。
东京半岛酒店·路明非套房外
源稚生风尘仆仆地从海上平台赶回,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后跟着樱、乌鸦和夜叉,气氛凝重。
套房外的走廊里,早已站满了十余名身穿黑色西装、气息精悍的执行局精英。他们如同雕塑般守卫在门口,眼神警惕。
看到源稚生回来,为首的一名小队长立刻上前,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安:“少主!路明非进入房间后,就再未出来过!我们一直严密监控,没有任何动静!”
源稚生心中一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凯撒小队在深潜器爆炸中“失踪”,生死不明,这个消息绝对、绝对不能传到路明非耳中!至少,不能让一个拥有活动能力、并且已经对他们产生强烈怀疑的S级校董知道!
“开门!”源稚生冷声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樱迅速上前,用备用门卡刷开了厚重的房门。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奢华却空荡的套房。
客厅里空无一人。卧室、浴室……所有地方都空空荡荡。路明非仿佛人间蒸发。
源稚生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最终落在了客厅中央的茶几上。那里,一张普通的便签纸被一个空酒杯压着。
他快步走过去,拿起便签纸。上面是用酒店提供的圆珠笔潦草写下的中文,笔锋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如果我的手下出事,象龟,你百分百会后悔的。”
落款没有名字,但那语气,那称呼,除了路明非,还能有谁!
源稚生捏着纸条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发白。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旁边那个空酒杯上——正是之前服务生送来的“加料”酒水之一!
“画蛇添足……”源稚生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脸上充满了挫败和懊恼,“果然被他发现了!”
源稚生猛地将纸条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迷药陷阱,不仅没能放倒目标,反而成了对方脱身并发出警告的信号!路明非……他到底是怎么识破的?又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的?
一股寒意,顺着源稚生的脊椎爬升。
东京·废弃的安全屋。
这是一栋位于城市边缘、看起来早已荒废的旧式公寓楼。按照卡塞尔学院的档案,这里曾经是一个备用的安全屋据点,但早已因暴露而废弃。此刻,在昏暗的楼道和某个特定的房间里,却透出诡异的灯光和喧闹的音乐声。
房间里烟雾缭绕,充斥着廉价香烟、酒精和某种化学品的刺鼻气味。
墙壁斑驳脱落,地上散落着空酒瓶和食品包装袋。
三十几个穿着奇装异服、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混混或坐或躺,眼神迷离亢奋。几个人正围在一起,贪婪地吸食着桌面上的白色粉末,发出满足的呻吟。角落里,几把锯短了枪管的猎枪随意地靠在墙边。
一个长着张瘦长猴脸、眼神凶狠狡黠的男人坐在一张破沙发上,正对着手下吆五喝六:“都他妈精神点!等那几条‘学院狗’送上门来,动作都利索点!都看到照片了没,男的弄死,那个小妞……嘿嘿,先让兄弟们乐呵乐呵再处理!这可是肥差!”
就在这时,房间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普通的运动外套,帽檐压得有些低,看起来就像个迷路的普通年轻人。
房间里的喧嚣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小混混的目光都带着警惕和戏谑投向了门口的不速之客。
来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但没什么表情的脸——正是路明非。
他用流利但带着点口音的日语,脸上堆起一种近乎谄媚的殷勤笑容,问道:“请问……这里是‘赤备’吗?”
一个离门最近的黄毛混混叼着烟,上下打量了路明非几眼,嗤笑道:“小子,你谁啊?找赤备干什么?”
路明非的笑容更盛了,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我是谁不重要,我主要是来送东西的。就是……得先确认一下,这里是不是赤备?别送错了地方。”
“送东西?”几个小混混来了兴趣,互相看了看。吸粉的那几个也抬起了头,眼神涣散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