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么?”姜蕴宁俯身侧过脸,声音低而温和。她一米七的个子站在收银台边,微微垂头才能对上一米五几的林晚晚的视线。
“呃——”林晚晚嗅着味道,眼睛亮得像要发光,“一份拌面、一碗馄饨!”
姜蕴宁失笑,“就这两样?炖汤呢?小笼包?卤蛋?蒸饺?要不都来一点?”
林晚晚闻言犹豫,抬头看看菜单,又扫了一圈周围食客碗里的分量,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这点就很够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容量大的胃?”姜蕴宁第一次知道,原来女生和女生对于食量的认知差这么大,含笑转头朝柜台报菜,“老板,两份拌面,一份馄饨,加个炖汤,麻烦了。”
能和学神一起吃午餐,林晚晚眼底不自觉漾着几分藏不住的兴奋。
姜蕴宁付完钱后,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穿过玻璃,落在桌角。
姜蕴宁把书包稳稳地搁在一旁的椅子上,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声响。落座时,她背脊自然挺直,肩线平稳,双膝自然并拢,手指轻搭桌沿,举止寥寥,却丝毫不显拘束。那不是刻意维持的端庄,而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体态,好像自小被规矩与修养雕刻过,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沉静与风骨。
哪怕只是坐在沙县小吃的塑料椅上,身后喧嚣嘈杂,她依旧气定神闲。
林晚晚瞥了她一眼,忽然有点恍惚。她们不过做了一个月的同桌,平日说不上多亲近,可就是这短短几周,她隐隐觉得——姜蕴宁和她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从没有过任何一瞬的懈怠或散漫。她的冷静不是少女的矜持,而像是深水无波的沉静;她的清瘦不含青涩,更像一种经年累月自控后的锋锐。那种神情上的清冷、姿态上的端方,就连沉默时都带着难以忽视的自持感,像旧时教养严谨的闺阁小姐,不张扬,不刻意,却在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规矩和分寸感。
她的美并不惹眼,五官清冷、线条清晰,却极有记忆点。人群中只需一眼,便足以让人停顿呼吸。就连店里吃饭的几个食客,也不自觉地望了过来,目光带着几分怔然与迟疑。
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林晚晚看着她,心底忽然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好奇。她突然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一个人——不言完美,却似乎从未出错。
对上林晚晚那双直愣愣、透着认真探究的眼神,姜蕴宁轻轻一笑,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怎么了?”
林晚晚低下头,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开口:“蕴宁,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姜蕴宁后背微微一僵,那一瞬间,后背绷紧得几不可察。但她很快又放松了下来,目光落回林晚晚脸上,语气依旧平静,“怎么这么说?”
林晚晚轻轻摇摇头,嘴角带着点感慨,“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你向来从容,说话永远有分寸,坐姿从不懒散……你坐在那里,不是高傲,但就是让人不敢放肆。有时候看着你,便觉得你像是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温良、娴静、带着一种不属于当下的礼数和界限。”
她忽然有些羡慕,也有些说不清的心疼。不知道姜蕴宁经历过什么,才能在及笄之年,就拥有这样一副看透人世的模样。
那样的气质,不该出现在高中生的身上。
这让她想起旧书上写的那些民国留学生,年纪轻轻便只身远渡重洋,肩上扛着理想,心中藏着山河,怀抱热血与孤胆。那样的人,总是各方面出类拔萃,自有傲气。只是面对自己的同胞时,他们懂得克制和收敛,行止之间,不露锋芒,却自成风骨。
姜蕴宁,像极了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