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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心不会一直冷,只要还在跳着,就不会(1 / 2)

那场血腥的劝退过后,赵家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关于西崖鬼屋的恐怖传说,如同被浇灌了滚烫的牛油,迅速凝固、膨胀,在闭塞的山村里发酵出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版本。那个沉默寡言、能凭空凝冰、如同厉鬼化身的外乡人,成了所有村民心底最深的禁忌。

村东头的刀疤脸三人和他们的家眷,在天色未明时就如同被恶鬼追赶般,仓皇逃离了村子,不知所踪,更坐实了那间屋子的邪性和影寒的可怕。从此,通往西崖的小路彻底荒芜,连最胆大的顽童也不敢靠近那片区域。

偶尔有村民在溪边劳作,远远瞥见那破屋屋顶飘起的一缕稀薄炊烟,也会立刻脸色发白,低头匆匆绕行,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招来灾祸。

影寒彻底隔绝于世。

破屋经过齐思瞒持续不懈的修修补补,勉强能遮风挡雨。屋顶最大的漏洞被厚实的油布和茅草覆盖,门窗用坚韧的藤条和灵木片加固,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隔绝了大部分风雨。屋内也被彻底清理过多次,墙角那滩暗褐色的血迹被深挖掩埋,撒上了厚厚的生石灰和驱虫药粉。齐思瞒甚至不知从哪里弄来几块相对平整的石板,铺在清理出的地面上,隔绝了潮湿的泥土。

墙上悬挂的那个诡物,影寒最终没有取下,但齐思瞒用一块厚实的、浸过药水的粗麻布将其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隔绝了它那不祥的轮廓。

日子在绝对的寂静中流淌。影寒的生活规律得如同寒潭的冰层。每日天未亮便起身,在屋后那片被溪流冲刷出的、相对平坦的岩石滩涂上静坐调息,面对莽莽群山与终年缭绕的瘴雾。膝上横放着油布包裹的古剑。

她的呼吸悠长而微弱,体温与环境融为一体,周身弥漫的寒意似乎与这蛮荒之地的湿冷瘴气在进行着无声的对抗与融合。冰铠覆盖下的心脏,在死寂中缓慢而冰冷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加固着内心的冰层。

齐思瞒则像一个勤勉的管家,负责生火做饭、警戒四周、以及用他那套江湖经验维持着这个小小堡垒的基本运转。他的絮叨成了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带着温度的噪音,虽然影寒十句里未必回应一句。

时间,如同山涧缓慢滴落的冰水,冲刷着表面的尘埃,却似乎无法真正渗透那冰封的核心。

打破这种绝对孤寂的,是一场意外。

那是一个深秋的午后,天空阴沉得如同浸饱了墨汁的棉絮,酝酿着一场山雨。影寒如常坐在岩石滩涂上,心神沉入一片冰封的虚无。齐思瞒则在稍远些的溪边,试图用削尖的树枝叉鱼,嘴里不干不净地抱怨着水太浑鱼太精。

突然,一阵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呼唤声,夹杂着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崖下的死寂。

“祤娃儿!陆祤——!你在哪点?莫乱跑啊!快回来!”

声音苍老、沙哑,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穿透了越来越大的山风。

影寒的眼睫,在兜帽的阴影下,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她并未起身,但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瞬间向外扩散。

一个穿着靛蓝色粗布补丁衣裤、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妇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溪边乱石滩向上游跑来。她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此刻因极度的惊恐而扭曲着,浑浊的老眼焦急地四处张望,双手拢在嘴边,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她的裤脚被荆棘划破,沾满了泥泞,显然已经寻找了很久。

齐思瞒也听到了动静,收起叉鱼的树枝,警惕地站起身,看向影寒的方向,用眼神询问。

影寒微微侧头,兜帽的阴影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她的感知捕捉到,在溪流上游一处更陡峭、乱石嶙峋、藤蔓密布的崖壁下方,传来极其微弱、如同幼兽呜咽般的抽泣声,以及一种…独特的、如同冰晶在初春阳光下悄然碎裂般的、细微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极其微弱,带着未经雕琢的天然寒意,却奇异地没有被这蛮荒之地的瘴气所污染,反而透着一丝纯净的凉意。这感觉,让影寒覆盖着冰铠的心脏,似乎极其微弱地、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

“啧,好像是村南头的麻阿婆,她家那个小孙子陆祤,怕是走丢了。”齐思瞒压低声音,他对村里情况显然比影寒了解得多:“这鬼天气,又是在这野地方…那小子才多大?五六岁吧?”

影寒沉默着。她并非全无感知。这大半年,虽然村民避之如蛇蝎,但她强大的感知力偶尔也能捕捉到村中的动静。

村南头那位被称作麻阿婆的老妇人,是少数几个在“鬼屋”事件后,眼神中除了恐惧,还残留着一丝复杂情绪的人。她曾在村口远远地看过影寒一次,浑浊的眼神里有敬畏,有不解,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她家那个叫陆祤的小孙子,影寒也曾远远感知过一次,一个瘦瘦小小、眼神却异常清亮的孩子,像山涧里未被污染的石头。

此时,那微弱的、带着纯净寒意的能量波动,与孩童无助的抽泣声交织在一起,像一根细微的冰针,刺入了影寒冰封世界最外层、也是最脆弱的那层薄冰。

就在麻阿婆的呼唤声带着哭腔,绝望地朝着西崖方向越来越近,几乎要踏入这片被视为禁忌之地时——

影寒动了。

她的动作快如鬼魅,深灰色的斗篷在阴沉的暮色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没有走溪边的小路,而是直接沿着陡峭的崖壁,如同无视重力般向上攀升。覆盖着冰铠的手指在湿滑的岩石和坚韧的藤蔓上留下细微的霜痕,身形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嶙峋的石壁和浓密的藤蔓之后。

齐思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立刻朝着溪流上游奔去,同时不忘朝焦急的麻阿婆喊了一声:“阿婆别急!人在上头!我们去找!”

麻阿婆听到声音,看到齐思瞒的身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喊着:“求求你们…求求神仙…救救我家祤娃儿…”

影寒精准地落在那片陡峭崖壁下。这里乱石堆积,湿滑的苔藓覆盖着地面,几棵虬结的老树根系如同巨蟒般裸露在外。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洗得发白的靛蓝色小褂和同样破旧的土布裤子的小男孩,正蜷缩在一块巨大的、向内凹陷的岩石下方,瑟瑟发抖。他看起来约莫五六岁,小脸脏兮兮的,被泪水冲刷出几道白痕,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和无助,如同受惊的小鹿。

他的一只脚踝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着,显然是摔伤了。更奇异的是,在他紧紧抱在怀里的一小片干燥苔藓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微弱寒气的白霜——正是影寒感知到的那股纯净寒意的来源。小男孩似乎被自己弄出来的怪事吓到了,哭得更凶,却下意识地用手去护着那片苔藓上的薄霜,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影寒的身影如同幽灵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小男孩陆祤吓得猛地一哆嗦,哭声戛然而止,小嘴微张,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全身笼罩在深灰色斗篷里、只露出冷硬下颌的神秘人。那股自影寒身上散发出的、如同极地冰川般的天然寒意,瞬间压制了他无意中释放出的微弱冰霜,让周围的温度骤降。

影寒的目光,透过兜帽的阴影,落在小男孩惊恐的脸上,又扫过他扭伤的脚踝,最后定格在他怀里那片凝结着薄霜的苔藓上。那纯净的、未经任何引导和污染的冰寒气息,如同黑暗中一点微弱的萤火,清晰地映照在她冰封的心湖上。

她缓缓蹲下身,动作没有一丝烟火气。覆盖着棉布衣袖的手伸出,没有去碰小男孩,而是虚悬在他受伤的脚踝上方。

陆祤吓得闭上了眼睛,小身体抖得更厉害,以为要挨打。

下一刻,一股温和却无比精纯的寒意,如同最细腻的冰泉,缓缓渗透进他红肿疼痛的脚踝。那并非攻击性的冰冷,而是一种奇异的、带着安抚和镇痛的凉意。剧烈的疼痛如同被冰封般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适的清凉感。扭伤的筋肉在寒气的梳理下,淤血迅速化开,肿胀肉眼可见地消了下去。

陆祤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忘记了害怕,好奇地看着自己瞬间恢复如初的脚踝,又抬头看向影寒兜帽下的阴影,小脸上写满了惊奇和懵懂。

影寒收回手,站起身。她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溪流下游的方向。

这时,齐思瞒和连滚爬爬、气喘吁吁的麻阿婆也赶到了。

“祤娃儿!我的祤娃儿啊!”麻阿婆看到孙子除了脏了点没有其他异常,脚踝似乎也没事了,激动得老泪纵横,扑上来一把将陆祤紧紧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着。

陆祤在阿婆怀里,眼睛却还好奇地看着影寒,小手指了指自己刚才藏身的岩石下方,又指了指影寒,咿咿呀呀地想说什么。

齐思瞒眼尖,看到了那片残留着微弱霜痕的苔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惊讶。他连忙打圆场:“阿婆,孩子没事就好!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点惊吓。这地方危险,快带孩子回去吧,眼看要下雨了。”

麻阿婆千恩万谢,抱着孙子,对着影寒的方向,笨拙而惶恐地连连躬身作揖:“多谢神仙…多谢神仙救命…老婆子…老婆子…”她语无伦次,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感激和后怕,还有一丝对影寒深深的敬畏。

影寒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她转身,身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崖壁的阴影中,回到了破屋的方向,仿佛从未离开过。

陆祤趴在阿婆肩上,一直望着影寒消失的方向,小脸上没了恐惧,只剩下浓浓的好奇。他悄悄伸出小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脚踝上那股舒适的凉意。

那次意外之后,西崖鬼屋与村南头麻阿婆家之间,仿佛被一根无形的、极其细微的丝线连接了起来。

麻阿婆是个质朴、倔强又知恩图报的山里妇人。她固执地认为,是神仙救了她的命根子陆祤。尽管对影寒的恐惧依旧根深蒂固,但这份感激之情如同石缝里顽强生长的野草,顽强地顶开了恐惧的巨石。

几天后,一个雾气蒙蒙的清晨。影寒在滩涂静坐时,感知到一个小小的、蹑手蹑脚的身影,正沿着溪边,小心翼翼地朝着西崖靠近。

是陆祤。

小家伙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干净芭蕉叶包裹的东西,小脸绷得紧紧的,既紧张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和决心。他走走停停,不时回头望望村子的方向,显然是在执行一项重要的秘密任务。

他最终停在了距离破屋还有十几丈远、一块相对平坦的大石头后面。这里是影寒感知的边界,也是他勇气所能抵达的极限。他踮起脚,将那个芭蕉叶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大石头上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像受惊的小兔子般,飞快地转身跑掉了,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雾和溪边的灌木丛里。

影寒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块大石头旁。她看着那个还带着孩童体温的芭蕉叶包裹,沉默了片刻。覆盖着臂铠的手指轻轻挑开边缘的叶片。

里面是几个还带着温热、表皮烤得微微焦黄的红薯。个头不大,但洗得很干净,散发着泥土和炭火烘烤后朴实的甜香。旁边还放着一小把刚采摘下来、挂着露珠的野山莓,红艳艳的,像一粒粒细小的宝石。

没有言语,只有一份笨拙而纯粹的谢意。

影寒拿起一个红薯,入手温热。那温度透过棉布衣袖,微弱地传递到冰铠覆盖的手掌。她缓缓剥开焦脆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瓤。她没有吃,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氤氲的热气和诱人的色泽。食物,对她而言早已只是维持生存所需的能量,味觉似乎也被冰封。但这红薯的温热和香气,却像一根小小的探针,试图撬动那厚重的冰层。

她最终将红薯放回原处,连同那捧野山莓,依旧用芭蕉叶仔细包好,然后身形一闪,回到了滩涂上。

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直到傍晚齐思瞒出去觅食时发现。

“嘿!这是…那小崽子送的?”齐思瞒拿起还有些温乎的红薯,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笑道:“唔…烤得还挺香!这小不点,胆子不小嘛!知道给神仙上供了?”

影寒没有回应。但自那天起,她每日在滩涂静坐时,感知会若有若无地覆盖到那块大石头附近。

几天后,陆祤又来了。这次他远远看到石头上的包裹原封未动,小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和困惑的表情。但他没有放弃,再次放下一个芭蕉叶包,这次里面是几块自家做的、掺了玉米面的粗粝米糕。

依旧未动。

第三次,他放下了一小束采来的、不知名的白色野花,插在一个用竹筒做的小瓶子里,里面盛着清水。

第四次…第五次…

陆祤的供奉风雨无阻,内容也从食物变成了山间能找到的、他觉得新奇好看的东西:一块形状奇特的鹅卵石、一片颜色特别红的枫叶、一只用草茎编得歪歪扭扭的小蚱蜢…每一次,他都带着期待而来,看到东西原封不动,眼神便黯淡下去,但下一次,他又会鼓起勇气,带着新的礼物出现。

他的坚持,笨拙而固执,像一只不知疲倦地撞击冰墙的小鸟。

麻阿婆显然知道孙子的举动。她没有阻止,但也不敢靠近。只是在某次陆祤放下东西离开后不久,齐思瞒在石头旁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竹篮。

里面放着几枚还带着体温的鸡蛋、一小罐自家腌的咸菜、还有一双用厚实粗布纳的、针脚细密的鞋垫——大小显然是给成年男人的。

“这阿婆…”齐思瞒看着那鞋垫,难得地收起了嬉笑,眼神有些复杂:“…也是有心了。”

影寒依旧沉默。她看着齐思瞒将竹篮里的东西拿回破屋,看着他将鞋垫塞进自己那双快磨破的登山靴里。那双粗布鞋垫,带着山野妇人手掌的温度和生活的气息,与破屋里阴冷的氛围格格不入。

日子在陆祤无声的供奉和麻阿婆隔空的关怀中悄然滑入初冬。一场不大不小的寒流席卷了赵家沟,气温骤降,溪边开始结起薄冰。

这天清晨,天空飘起了细密的、冰冷的雨丝。影寒依旧坐在滩涂的岩石上,雨水落在她的斗篷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滚落。陆祤小小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溪边,他今天没有带礼物,而是撑着一把破旧的、用竹骨和油纸糊成的伞。他走到大石头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石面,小脸上有些失落。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蹲下身,用小手指在冰冷的、覆盖着薄霜的泥地上,笨拙地画着什么。

影寒的感知清晰地看到,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勉强能辨认出是房子轮廓的图案,旁边还有两个更小的、像是火柴人的图形。然后,他又在房子旁边画了几个小圆圈,似乎想表达什么,但画技实在拙劣。

他画了很久,小手冻得通红。最后,他似乎完成了,对着自己的画作看了看,又抬头望向破屋的方向,小脸上带着一种期待和忐忑交织的神情。冰冷的雨丝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就在这时,一阵稍大的山风吹来,他手中那把本就破旧的油纸伞,“哗啦”一声,伞骨被吹断了两根,油纸瞬间被撕裂,冰冷的雨水毫无遮挡地浇在他单薄的身上。

“啊!”陆祤惊呼一声,小身体冻得一哆嗦,手里的破伞也掉在了地上。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捡,冰冷的雨水让他小小的身体开始发抖。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笼罩了他。

陆祤惊讶地抬起头。那个总是沉默的、被村里人害怕的神仙,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深灰色的斗篷在寒风中微微拂动,冰冷的雨水落在上面,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滑落,没有一滴能沾湿布料。

影寒低头看着地上那个被雨水迅速冲刷模糊的涂鸦,又看了看眼前冻得瑟瑟发抖、小脸发白、却依旧用那双黑白分明、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小男孩。

她缓缓地、伸出了手。

覆盖着棉布衣袖的手,轻轻拂过陆祤湿透的头顶。

一股温和而精纯的寒意瞬间笼罩了陆祤全身。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湿透的、冰冷的衣物和头发上的水汽,在接触到这股寒意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迅速凝结、剥离,化作细小的白色冰晶粉末,簌簌落下!不过几个呼吸,他身上的衣物就变得干爽而温暖,仿佛从未被雨水打湿过!那股侵入骨髓的寒意也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适的暖意。

陆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看自己干爽的衣服,又摸摸自己不再湿冷的头发,小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奇感。他抬起头,看向影寒,眼睛亮晶晶的,像落入了星辰,之前的恐惧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惊奇和喜悦。

影寒收回手,没有说话。她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通往破屋方向的路,目光平静地看着陆祤。

陆祤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他小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如同阴霾散尽后的第一缕阳光,用力地点了点头,迈开小腿,第一次,真正地朝着那间被视为禁忌的鬼屋跑去。他不再害怕,小小的身影在冰冷的雨幕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破冰般的勇气。

影寒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破屋的门后,齐思瞒早已在门口等着,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