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废墟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逐渐远去的沉重脚步声,如同冰冷的潮水,虽已退去,却留下了浸透骨髓的寒意与死寂。实验室里,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石槽内“火种”稳定燃烧所发出的、几乎微不可闻的能量嗡鸣。
“绿……绿色的磷火……”老烟枪瘫坐在地,独眼失神地重复着,“是……是‘磷火鬣狗’!一定是那群该下地狱的杂种!”
磷火鬣狗?我心头一凛。这种魔兽在冒险者口中凶名昭着,它们通常成群活动,速度极快,爪牙带有腐蚀性的磷毒,更麻烦的是,它们对能量波动和血腥味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那些冒险者恐怕就是被它们盯上,一路追杀至此,最终成了它们的口中餐。
“它们……会不会发现我们?”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下意识地靠近了昏迷的黑子。
汤姆脸色极其难看:“不确定。磷火鬣狗的嗅觉和能量感知都很强。我们虽然有隐匿法阵的雏形,但还未完全激活,而且刚才外面的厮杀和血腥味太浓了……它们很可能还会在附近徘徊侦查。”
仿佛是为了印证汤姆的话,通风口外隐约传来几声短促而尖利的吠叫,以及爪子刮擦岩石的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的废墟间穿梭。
实验室内的空气瞬间再次凝固。我们就像躲在薄薄冰层下的鱼,随时可能被冰面上徘徊的猎手发现。
“法阵!汤姆,法阵还要多久?!”我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指望。
汤姆冲到法阵核心处,手指快速在几个未完成的符文节点上拂过,感受着其中能量的流转。“还差最后三个节点的能量引导和固化!至少……还需要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外面那些嗅觉灵敏的猎犬,会给我们两个小时吗?
“不能干等!”我立刻意识到坐以待毙就是死路一条,“哈罗德,【迟缓胶体】和【强光棒】分发下去,每人拿好!老烟枪,你们继续盯紧通风口和所有可能的缝隙,一旦发现有探查的迹象,立刻报告!”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硬拼?面对成群且速度占优的磷火鬣狗,我们在狭窄的地下空间毫无胜算。逃跑?黑子重伤无法移动,带着他根本跑不远,而且外面情况不明,乱跑死得更快。
必须想办法干扰它们的感知,或者……让它们失去兴趣。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石槽中的“火种”上。它的能量如此纯净、稳定,对于嗜好混乱与腐蚀的磷火鬣狗而言,应该是极其厌恶的存在才对。为什么它们还会在附近徘徊?是因为未激活的法阵无法完全屏蔽波动?还是……被上面浓烈的血腥味所吸引,掩盖了它对“火种”的本能排斥?
一个冒险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
“汤姆,”我快步走到他身边,“如果……我们不是完全屏蔽‘火种’的波动,而是主动释放出一小股高度凝聚的、带有‘火种’秩序特性的能量冲击,范围不用大,就针对通风口和外界的连接处,会不会像强光刺激眼睛一样,暂时干扰甚至驱散那些鬣狗?”
汤姆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光彩:“主动释放?逆向思维?对!磷火鬣狗的感知是基于对混乱能量和生命气息的追踪,如此纯粹的秩序能量突然爆发,对它们而言无异于在黑暗中突然直视太阳!可能会造成短暂的感知过载和本能恐惧!但是……”
他看了一眼还未完成的法阵,眉头紧锁:“这需要极其精细的能量控制!我现在大部分精力都在固化法阵节点上,分心操控这种爆发,很可能导致法阵构建失败,甚至引起能量反噬!”
“我来!”一个虚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
我们愕然转头,发现不知何时,哈罗德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那枚“火种”。
“哈罗德?你的伤……”莉娜担忧道。
“还死不了。”哈罗德摆了摆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和汤姆,“我对能量不敏感,但我的手稳,对‘结构’和‘引导’有直觉。汤姆,你告诉我需要构建一个什么样的‘临时能量通道’,需要什么形状,多大的输出功率,我来用微刻针和手头材料尝试引导!你专心固化法阵!”
哈罗德要接手能量引导?!这太冒险了!他没有任何魔法基础,全靠工匠的直觉和手感!
汤姆也愣住了,但看着哈罗德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外面越来越清晰的鬣狗吠叫声,他咬了咬牙:“好!赌一把!”
他快速在工作台的石板上用炭笔画出了一个极其简陋的、由几个基础导能符文和一个聚焦放大结构组成的示意图。“看这里!能量从火种引出,经过这个缓冲回路,然后进入聚焦阵列,最后从通风口方向激发!关键是缓冲回路,必须确保能量稳定,不能直接抽取,否则会损伤火种!聚焦阵列决定了冲击的范围和强度,宁可范围小点,也要确保强度足够产生震慑!”
哈罗德死死盯着那简陋的图纸,手指在空中无意识地比划着,仿佛在脑海中构建三维模型。几秒钟后,他重重点头:“明白了!”
他立刻行动起来,不顾身体的伤痛,从工具包里拿出几根最细的银丝(这是他珍藏的、用于精密连接的宝贵材料)、一小块质地均匀的共鸣石胚料,以及他的微刻针。他没有像汤姆那样调动魔力,而是完全依靠双手,开始在工作台的空地上,按照图纸,进行一种物理层面的“搭建”和“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