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那枚散发着恒定温热的金色“火种”,仿佛握着一小块凝固的阳光。
它驱散了旧港区弥漫的湿冷与腐朽气息,也驱散了我们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阴霾与无力感。
然而,这份沉甸甸的收获,并未让我们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像在黑暗中举起了火把,既照亮了前路,也无疑暴露了自身。
我们没有时间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黑子肩膀上的伤口需要尽快得到更专业的处理,浓郁的血腥味和之前行动的动静,就像投入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湖面的石子,涟漪正在扩散。必须立刻撤离!
汤姆作为我们此刻的“活地图”,没有丝毫犹豫。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短木杖指向仓库群深处一条更加偏僻、堆满了巨型锈蚀齿轮和断裂缆绳的缝隙。
“走这边,绕开‘烂鱼帮’常活动的区域,虽然路难走点,但更隐蔽。”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阴影角落。
我们立刻跟上。
我和哈罗德依旧一左一右搀扶着因失血而脸色苍白的黑子,他的每一次迈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但咬紧的牙关和额头的冷汗显示着他正拼尽全力。莉娜手持一根【强光棒】断后,老烟枪和另一名伙计则分布在队伍两侧,如同警觉的哨兵。
归途远比来时要更加压抑和紧张。手中紧握的“火种”仿佛一个不断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源泉,我们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废墟的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被这无形的波动吸引,贪婪而冰冷地注视着我们。那不是错觉,是源于对危险的本能感知。
我们行走在由废弃金属和破碎砖石构成的峡谷中,脚下是湿滑的淤泥和硌脚的石块。汤姆选择的路线极其刁钻,有时需要攀爬倾斜的金属框架,有时需要侧身挤过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每一次身体与锈蚀金属的刮擦,每一次脚下碎石的滚动,都让我们心惊肉跳,生怕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哈罗德虽然自己也带着伤,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搀扶黑子和保护他背着的、装有核心工具和那块金属设计图的包裹上。他的目光不时瞟向我腰间那鼓囊囊的油布口袋,眼神中除了与众人一样的警惕,更多了一份属于工匠的炽热探究欲。他似乎在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利用这枚“火种”的能量,去实现那设计图上更加精妙、之前却苦于没有能源而无法企及的构想。
莉娜则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她的耳朵仿佛能捕捉到风中最细微的异响。在一次短暂休息时,她猛地按住正准备坐下喘气的老烟枪,手指竖在唇边,眼神锐利地望向侧后方一片被阴影笼罩的残破矮墙。
我们瞬间屏住呼吸,武器悄然出鞘。
几秒钟后,一阵细微的、像是爪子刮擦岩石的声音从矮墙后传来,伴随着低沉的、压抑的喉音。不是人类。片刻后,声音远去,似乎是什么小型魔兽被更远处的动静吸引走了。
我们松了口气,但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在这片废墟中,任何一丝松懈都可能致命。
“不能停,继续走。”汤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们再次启程。随着我们逐渐远离旧港区的核心地带,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荒凉破败,但也相对“干净”了一些,至少那些属于人类势力的标记和活动痕迹大大减少。然而,另一种危险开始显现——空间结构的不稳定。
一些看起来完好的墙壁,可能内部早已被蛀空;一些横亘在路上的金属梁,可能只是勉强维持着平衡。在一次通过一座半塌的石桥时,走在前面的汤姆突然停下,短木杖猛地插向前方的桥面。
“咔嚓!”木杖插入的地方,石板应声碎裂,露出
我们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刚才一脚踩上去……
“跟着我的脚印,一步都不要错!”汤姆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如同在雷区行走的工兵,依靠着某种对能量和结构的敏锐感知,为我们挑选着唯一安全的路径。
这段路程是对神经的极致考验。我们仿佛行走在巨龙沉睡的脊背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怀中的“火种”提供的温暖,与外界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