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天高云淡,正是收获与开启新程的好时节。
我们的婚礼,没有选择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就在我们亲手打造、充满我们奋斗痕迹的“云深处”新家,那一片绿意盎然的院子里举行。
院子被精心装点过,白色的纱幔与金色的秋菊交织,长长的餐桌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餐点和香槟。
阳光透过稀疏的葡萄藤架,洒下斑驳的光点,温暖而明媚。
到场的,都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血脉相连的家人,以及风雨同舟的挚友。
一大早,我就在二楼的卧室里,由母亲和王阿姨帮着梳妆。
大红的龙凤褂精致华美,金线银丝绣出祥云瑞兽,象征着吉祥与富贵。
母亲小心翼翼地为我戴上凤冠,眼眶微红,嘴角却噙着欣慰的笑:“我的华华,今天真好看。”王阿姨在一旁连连点头,悄悄抹去眼角的泪花。
楼下,传来朋友们热闹的喧哗声。
芝兰、兰凤、小丽她们作为我的伴娘,正“严阵以待”;
志刚、宇辉他们则作为子豪的兄弟团,想必也在帮他整理那身笔挺的西装,准备迎接“闯关”挑战。
吉时将至。
我站在铺着红毯的楼梯顶端,深吸一口气。
父亲走上前,臂弯微微颤抖,却稳稳地向我伸出。
我挽住父亲的手臂,一步步,沿着旋转楼梯走下。
楼梯下方,客厅已被布置成典礼的殿堂。
鲜花拱门下,王子豪身穿深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
当他转过身,看到盛装而来的我时,眼中瞬间迸发出的惊艳与痴迷,如同最璀璨的星辰,足以照亮我余生的所有岁月。
那撮标志性的卷发,今天被发胶勉强镇压,却依旧带着他不羁的影子。
父亲将我的手,郑重地交到子豪手中,声音哽咽却坚定:“子豪,我把华华,交给你了。”
“爸,您放心。”
子豪紧紧握住我的手,力道坚定,目光灼灼,给出了他最重的承诺。
我们没有请司仪,由德高望重的系主任为我们证婚。
在亲友们的见证下,我们交换了比订婚戒指更显璀璨的婚戒。
“王子豪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谢意华女士为妻,无论顺境逆境……”
“我愿意!”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声音洪亮,震彻心房。
“谢意华女士,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我的声音温柔却清晰,目光与他紧紧纠缠。
没有繁琐的流程,在证婚人宣布“礼成”的瞬间,子豪便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在众人的欢呼和掌声中,低头深深地吻住了我。
这个吻,带着无尽的珍惜、澎湃的爱意,和一种“终于等到这一天”的尘埃落定般的满足。
晚宴在院子里进行,氛围轻松而温馨。
芝兰抢到捧花,兴奋得尖叫;
兰凤微笑着看着我们,眼神清澈而祝福;
王叔叔和我父亲喝得满面红光,勾肩搭背地回忆着当初在c市开店的日子;
母亲和王阿姨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婚后生活的细枝末节。
夜色渐浓,灯火璀璨,欢声笑语萦绕在我们的新家,也萦绕在我们生命的新篇章里。
当宾客渐渐散去,偌大的房子里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人。
红烛高燃,映照着满屋的喜气。
我褪去繁重的凤冠霞帔,换上红色的丝质睡衣,坐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子豪送完最后一批客人,轻轻关上房门。
他也换下了西装,穿着与我同款的睡衣,一步步向我走来。
没有了往日的急切与克制,他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深潭,里面盛满了爱与承诺。
他坐在我身边,轻轻握住我的手,指尖在我无名指的婚戒上摩挲。
“老婆,”他低唤,这个称呼让他和我都微微一颤,带着前所未有的亲昵与归属感,“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嗯。”我靠进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圆满。
这一夜,红帐摇曳,烛影婆娑。
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克制、所有的奋斗,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最极致的温柔与缠绵。
我们以最亲密无间的方式,真正属于了彼此,在这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地里,开启了名为“夫妻”的、相伴一生的漫长旅程。
窗外月明星稀,窗内春意正浓。
未来,正以最美好的姿态,在我们面前铺陈开来。
婚后的生活无比幸福和甜蜜,我们尽情的享受着二人世界
那日,秋高气爽,我独自坐在新家后院的白色秋千上,享受着婚后难得的静谧时光。
子豪在店里忙碌,阳光暖融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美好。
就在心神彻底放松的刹那,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冰冷的机械童声猛地刺入我的脑海:
“叮——主人,主人,健康警报!一级健康警报!”
我浑身一僵,秋千戛然而止。
是小智!它又出现了!
“谁的健康警报?”我的心猛地一沉。
“目标:谢兴祖。健康状况:潜在肝部恶性病变风险显着升高,伴随早期肝硬化迹象。”
肝部?父亲!
我猛地站起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前世,父亲就是因为肝腹水,在长期劳累和忽视中骤然离世,那是刻在我灵魂深处的痛。
重生以来,我竭尽全力改变家庭的经济状况,让母亲不必再为生计过度操劳,可以全身心地照顾父亲。
母亲也确实做到了,她严格监督父亲的作息,三餐准时且营养均衡,几乎杜绝了熬夜画图纸的可能。
按理说,父亲的生活习惯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健康警报?
而且听起来比前世更严重,直接指向了“恶性病变”?
“小智!这不可能!”
我在心中疾呼,带着震惊和一丝被命运戏弄的愤怒,
“母亲一直在他身边督促,他早已不再熬夜,饮食规律,为什么肝病还会恶化?甚至比前世更早出现恶性风险?”
机械音短暂停顿,似乎在调取更深层的数据:
“分析显示:目标对象谢兴祖,幼年曾感染慢性肝炎,虽临床治愈,但病毒潜伏,肝脏本身存在薄弱基础。此为核心前提。”
我心头一凛,是了,父亲小时候确实得过肝炎,这是我知道但并未太过在意的旧疾。
“重生后,家庭压力减轻,作息改善,确实延缓了病理进程。但存在被忽略变量:
一、目标对象因事业进入新阶段,参与店铺管理、新房装修等,精神持续处于轻度亢奋与规划状态,虽未明显熬夜,但思虑过度,中医理论谓之‘暗耗肝血’;
二、早年遗留的肝脏损伤具有不可逆性,随年龄增长,器官自然衰老,代偿能力下降,风险必然累积;
三、潜在饮酒行为未被有效监控。”
饮酒?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是了!我怎么忘了!
父亲偶尔会和王叔叔小酌几杯,说是解乏。
母亲对此管得不严,只觉得少喝点无妨。
但在一个有陈旧性肝损伤的人身上,哪怕只是“偶尔小酌”,也无疑是雪上加霜!
而所谓的“思虑过度”,正是父亲性格使然,他为我们这个家,为店里的事情操心,即使身体休息了,大脑却从未真正停歇过。
原来,我改变了显性的劳累,却没能根除所有隐性的风险!
病毒的基底、不易察觉的饮酒、以及无法完全避免的操心……这些因素叠加,依旧将父亲推向了危险的边缘!
“此次警报基于生命体征波动与潜在病理扫描,为非特异性早期预警。意味着,结局并非注定,但干预窗口期极短且关键。建议立即进行深度针对性体检,明确病灶,并采取全面干预措施。”
不是注定!还有机会!
巨大的恐慌和后怕之后,是更强烈的决心。
我立刻从秋千上跳下来,手脚因为紧张而有些发软,但头脑却异常清晰。
我一边快步往屋里走,一边颤抖着手指拨通王子豪的电话,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急促和哽咽:
“子豪!快回来!我们去医院,现在,马上!是爸爸……他的肝,可能出大问题了!”
紧接着,我打给母亲,强压着恐慌,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说:
“妈,您找个借口,无论如何让爸爸今天别去店里了,也别喝酒,就在家休息,等我们回来带他去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就说……就说是我和子豪送的体检套餐,必须去!”
放下电话,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我改变了那么多,却差点在最重要的地方功亏一篑。
但幸好,警报提前响了。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任何隐患,夺走我的家人。
电话挂断后的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我像困兽一样在客厅里踱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前世父亲被病痛折磨、最终离世的画面不受控制地一幕幕闪现,冰冷的恐惧感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和行动!
王子豪几乎是飙车回来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冲进家门,额头上全是汗,脸上写满了惊惶和担忧,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华华!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肝……可能是肝的问题,很严重。”
我抓住他的手臂,声音还在发抖,但眼神异常坚定。
“小智……就是那个让我重来的力量,它发出警报了。我们必须立刻带爸去做全面检查,现在就去!”
子豪虽然对“小智”的存在感到一瞬间的茫然,但他对我无条件的信任以及听到“很严重”三个字时的惊骇,让他没有丝毫犹豫。
“走!”他拉起我的手,转身就往外冲。
我们赶到父母家时,母亲正一脸忧心地在门口张望,而父亲还坐在沙发上,有些不满地嘟囔:
“我身体好得很,做什么全面检查?浪费那个钱……”
“爸!”我冲过去,蹲在他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泪水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甚至是一丝强硬。
“这次您必须听我的!不是商量,是必须!钱的事情您不用管,我和子豪现在赚得到。我只有您这一个爸爸,我不能拿您的身体冒险!求您了,爸!”
或许是我眼中毫不掩饰的恐惧和决绝打动了他,又或许是看到随后进来的子豪那同样凝重无比的脸色,父亲愣住了,嘟囔声渐渐小了下去,最终叹了口气,妥协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好好好,去,去,我去还不行吗?你这孩子……哭什么……”
我们直接驱车前往省城最好、也是设备最先进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在路上,我已经通过子豪的手机,动用了一些我们做生意积累起来的人脉关系,紧急联系上了一位肝病领域的专家号。
在医院,面对专家,我无法说出“系统预警”,只能极力描述父亲曾有肝炎史、偶尔饮酒、以及近期虽无剧烈劳累但思虑较多的情况,并强调我们希望能进行一次极其全面和深度的肝脏专项检查。
专家看着我们凝重的神色,又仔细询问了父亲几个问题,点了点头:
“有肝炎史就是高危因素,定期深度筛查是必要的。先做个详细的血液检查,加上高分辨率的腹部彩超,如果有必要,再考虑做增强ct或更进一步的检查。”
接下来的时间,是在煎熬的等待中度过的。
每一次父亲被叫进检查室,我的心都悬在半空。
母亲紧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心同样一片冰凉。
子豪则一直陪在我身边,无声地给予我支撑。
血液结果先出来了几项,转氨酶指标有异常升高。这印证了警报并非空穴来风。
当父亲做完彩超,我们陪着他又回到专家诊室。
专家看着超声影像,眉头渐渐锁紧,他用探针在屏幕上指点着,语气严肃:
“谢先生,您看这里,肝脏表面已经不光滑了,呈结节状改变,这是早期肝硬化的典型表现。而且……”
他顿了顿,放大了一个区域,“这个低回声结节,边界不太清晰,血流信号有点异常,需要高度警惕,不能排除早期癌变的可能。”
“癌……癌变?”
母亲腿一软,差点瘫倒,被我和子豪一左一右扶住。父亲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癌变”这两个字,我还是感觉眼前一黑,巨大的恐慌和内疚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还是……没能完全避开吗?
“医生,那……那现在该怎么办?”我强迫自己稳住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建议,立刻办理住院,尽快安排做一个超声引导下的肝穿刺活检。这是确诊的金标准。只有明确了病理,我们才能制定最准确的治疗方案。”专家语气果断,“好在,从影像上看,如果真的是恶性,发现得也算比较早,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早期肝癌的治愈率现在是非常高的。”
早期!治愈率非常高!
专家后面的话,像一道强光,驱散了我心中大部分的阴霾和绝望!
是的,警报提前了!这不是前世的终末期,这是早期!是有机会治愈的早期!
“住!我们马上住院!做活检!”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替父亲做了决定,语气斩钉截铁。
父亲看着我们,看着母亲惨白的脸和我眼中强忍的泪水与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再坚持,沉重地点了点头。
办理住院手续,安排病房,联系活检事宜……我和子豪像两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奔波在医院的各个楼层。
恐惧依然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背水一战的决心和抓住一线生机的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