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25日,圣诞的钟声在东京街头轻轻回荡,商铺门口挂着的彩灯闪烁着温暖的光,却没冲淡人们对古井喜实的缅怀。距离他的葬礼过去不过五天,世田谷区那家私人医院的302病房早已收拾干净,只有窗台上那盆常青藤还留着,是古井明彦特意留下的——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植物,说它“不管冬天多冷,都能守住绿意,像和平一样,只要用心护着,就不会消失”。
这天一早,古井明彦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到了父亲生前住的老房子。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太极图,图的下方摆着一张旧木桌,桌上放着古井喜实的骨灰盒和那张定格十字手的照片。明彦蹲在桌前,轻轻擦拭着骨灰盒上的灰尘,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桌下的抽屉,发现抽屉竟被一把小小的铜锁锁着。
“爸生前从没锁过这个抽屉,怎么会……”明彦愣了一下,随即想起父亲临终前几天,曾拉着他的手,含糊地说“桌下抽屉里有东西,等我走了,你再打开,那是我给所有人的话”。当时他以为父亲只是意识模糊说的胡话,没太在意,如今想来,父亲早早就准备好了身后事,也早早就把想说的话,藏在了抽屉里。
明彦翻遍了家里的柜子,终于在父亲的旧皮箱底层找到了一把铜钥匙——钥匙上缠着一块蓝布,正是那块绣着“和”字的旧手帕剪下来的边角。他拿着钥匙走到桌前,轻轻插入锁孔,“咔嗒”一声,铜锁开了。
抽屉里没有贵重的东西,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上用毛笔写着“遗书”两个字,字迹工整有力,不像是父亲晚年虚弱时写的,倒像是多年前就备好的。信封的右下角,还画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手,笔画简单,却格外清晰。
明彦的手有些颤抖,他轻轻打开信封,里面是几页泛黄的信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都是古井喜实的笔迹。他坐在桌前,慢慢展开信纸,妻子和女儿坐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到他。
“吾儿明彦,吾孙明子,及天下所有盼和平之人: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人世。活了96年,走过战火,见过苦难,也守过和平,这辈子,没什么遗憾,唯一的心愿,是把‘十字手’的故事说透,把太极的道理传下去。”
开篇的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父亲生前说话一样,温和又坚定,明彦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信里,古井喜实说起了自己学会“十字手”的经历。那是1942年,他被征召入伍。直到1945年,我在北平一家武馆里当“翻译官”时,遇到了恩师李天骥,他教会我全套的杨式太极和“十字手”。“李师父说,太极里的‘十字手’,不是用来打架的招式,是用来‘守’的——守住本心,守住善意,守住人与人之间的包容。”
古井喜实写道,当时他年轻气盛,总觉得“十字手”软绵绵的,不如刀枪有力量,直到后来上了战场,用十字手挡下那把砍向孩子的刀,才真正懂了陈师父的话。
“那把刀离我的胸口只有几寸远,我脑子里想的不是怎么躲开,而是陈师父说的‘守’。我守住了那个孩子,也守住了自己的本心——我知道,就算被骂‘叛徒’,就算被砍伤,我也不能让无辜的人丢了命。”信里提到当年被战友砍伤左臂的事,没有抱怨,只有释然,“后来伤口愈合了,留下一道疤,我常常摸着疤想,这道疤不是耻辱,是提醒,提醒我‘十字手’的意义,不是挡刀,是挡仇恨。”
他还说起战后的日子。战争结束后,得知在东北的父母已双亡,就带着李天骥师傅回到了广岛,并在叔叔的帮助下,居住在广岛市郊的一个小院。开始了学习太极,教授太极的人生。可以说,没有恩师的教诲,就没有我今天的成就和名气。1955年,李师傅应召回国后,我继续在广岛,教授太极,成为日本太极拳的传人之一。
那时他在广岛市一学校教孩子读书,也教孩子们打太极,教他们比“十字手”。“有孩子问我,‘古井叔叔,十字手能打败坏人吗?’我跟他们说,‘十字手打不败坏人,但能打败心里的仇恨。你心里没有仇恨,就不会想着伤害别人,别人心里没有仇恨,就不会伤害你,这样,和平就来了。’”
信的中间部分,古井喜实特意写下了太极的道理。他说,当年李师父教他太极时,反复跟他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那时候他不懂,直到后来看到中国人和日本人因为战争互相仇恨,又看到身边有人放下仇恨,互相帮助,才慢慢明白——太极的核心,从来不是“分”,不是“斗”,是“合”,是“包容”,是“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