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骥心里一暖,赶紧摇头,对着古井喜实道:“你跟他说,我只学太极,不学柔道,也不会留在这儿。要是他们肯放我走,我以后再也不来这儿;要是不肯放,就算拼了命,我也不会留!”
古井喜实把话译给佐藤,故意加重了“拼了命”三个字。
佐藤听了,脸色又沉了下来——刚才李天骥以一敌三都不落下风,要是真拼了命,他的人肯定还要吃亏,而且古井刚才也说了,传出去不好听,倒不如找个机会放他走,还能落个“大度”的名声。
可他又拉不下脸,便对着古井喜实道:“古井,你再跟他说,要走也行,得再练一遍太极给我们看看,让我们见识见识,这太极到底是不是真本事。要是练得不好,还是不能放他走。”
古井喜实赶紧把话传给李天骥,又悄悄给他使眼色:“你就随便练两下,别太显眼,也别太敷衍,糊弄过去就行,等会儿我帮你找机会溜。”
李天骥点了点头,知道这是佐藤的最后要求,便慢慢走到场地中央,摆出太极的“站桩”姿势。
他没敢用太复杂的招式,只慢慢练起了“抱球式”和“云手”,动作比平时更缓,尽量不展现出杀伤力。
周围的日军都围过来看,嘴里叽叽喳喳地议论,有人说:“这就是太极?跟老头老太太遛弯似的,没啥意思。”有人说:“刚才山本就是被这慢悠悠的招式摔的?真邪门!”
古井喜实站在佐藤身边,一边看一边用带着东北嗑子的日语解说:“您看,这‘太急’……哦不,太极,就是这么慢悠悠的,吸气抬手,呼气压手,跟揉面团似的,看着没劲,其实藏着巧劲,刚才山本君就是被这巧劲‘蹭’倒的。”
佐藤盯着李天骥的动作,没说话,眼里的轻视渐渐少了些,多了些探究——他练了二十年柔道,从没见过这样的功夫,看似软绵绵,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韵律,好像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让人抓不到破绽。
李天骥练了半柱香的功夫,慢慢收了招,对着佐藤拱了拱手:“太极的招式,我就会这些,要是您觉得不够,我也没法子了。”
佐藤还没说话,古井喜实先凑上前,对着佐藤道:“太君,您看这太极确实没啥杀伤力,就是个强身健体的玩意儿,这小伙子也没啥坏心眼,不如就放他走吧?不然等会儿巡查队来了,问起这事,还得麻烦您解释。”
佐藤想了想,觉得古井说得有道理,便摆了摆手:“行,那就放他走。不过告诉他,以后不准再闯武道场,也不准再在皇军面前练这太极!”
古井喜实立马转头,对着李天骥笑道:“小伙子,佐藤太君放你走了!不过你可得记住,以后别再闯这儿了,省得再惹麻烦!”
说着,他又悄悄给李天骥使了个眼色,手指往后门指了指,嘴里还大声说:“你从后门走吧,前门有巡查队,别碰到了!”
李天骥心里清楚,前门根本没有巡查队,古井这是故意让他从后门走,怕前门的日军再拦他。他对着古井喜实拱了拱手,又看了看佐藤,没说话,背着包袱就往后门走。
就在他快要走出后门的时候,佐藤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李天骥心里一紧,以为佐藤要反悔,赶紧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佐藤。佐藤盯着他怀里的拳谱,道:“古井,你跟他说,把拳谱留下,不然还是不能放他走!”
古井喜实脸色一变,赶紧凑到佐藤身边,小声劝道:“太君,这拳谱是他师傅的念想,他肯定不肯留,要是硬要,他再拼了命,咱们又得吃亏,不如算了,不跟他计较这破本子!”
佐藤犹豫了一下,看着李天骥紧绷的背影,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算了,拳谱给他吧,一个破本子,也没啥用。”
古井喜实松了口气,赶紧对着李天骥喊:“老乡,太君开恩,拳谱不用留了,你赶紧走吧!”
李天骥没再回头,快步走出后门,消失在胡同里。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见了,佐藤才对着古井喜实道:“古井,你刚才好像很帮他,你认识他?”
古井喜实赶紧摆手,笑着说:“哎呀太君,我不认识他,就是觉得他是个实诚人,不想看他被抓。而且这太极确实没啥威胁,放了他也没啥事。”
佐藤盯着古井喜实看了一会儿,没再追问,转身去安慰山本了。
可古井喜实站在原地,看着后门的方向,嘴角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眼神里多了些复杂——他帮李天骥,可不止因为“实诚”,只是这原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而刚走出胡同的李天骥,回头看了看武道场的方向,心里满是疑惑:这古井喜实,到底是日军的翻译官,还是暗中帮自己的人?
他那带着东北嗑子的日语,还有悄悄递来的眼色,都透着古怪,像个谜团,让人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