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踩着满地碎石走过去,军靴碾过弹壳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他身后跟着二十多名邹家坳的幸存者,为首的是拄着拐杖的陈老汉,他的右腿在之前的洗劫中被打断,此刻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倔强地挺直腰杆。这些幸存者里,有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有脸上带着烧伤疤痕的中年男人,还有眼神空洞的老婆婆——他们的家园在东海自由军的洗劫中变成废墟,亲人大多惨死在那场灾难里。
“抬起头来。”林墨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让所有俘虏都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带着冰冷的穿透力,“你们当中,有人记得邹家坳吗?记得那些被你们抢走的粮食、烧毁的房屋、杀死的老人和孩子吗?”
人群里瞬间响起一阵骚动。一个瘦高个俘虏突然喊道:“我们只是服从命令!要杀要剐冲我们长官来!”
“服从命令?”陈老汉突然激动起来,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那你抢我家耕牛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服从命令?你把我老婆子推进火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服从命令?!”他的声音嘶哑,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滚落。
“是他!”抱着孩子的女人突然指着那个瘦高个,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就是他!抢走了我给娃治病的救命钱,还把我男人打得吐血!我认得他脖子上的疤!”
瘦高个脸色一白,刚要辩解,就被旁边的卫兵用枪托狠狠砸在背上,疼得他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还有他!”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指着一个矮胖子,“他烧了村里的祠堂!里面有六个来不及跑的老人,全被活活烧死了!我亲眼看见他往门上浇汽油!”
“那个穿黑夹克的!他对我闺女……对我闺女做了畜生不如的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突然哭喊起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人群里的一个男人,“我闺女才十五啊……她不堪受辱,跳井了啊!”
指认声如同潮水般涌来,一波高过一波。被点到名的俘虏起初还在挣扎咒骂,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幸存者站出来,他们的反抗渐渐变成了绝望的瘫软。有的用头撞地,有的哭喊着求饶,还有的彻底放弃了挣扎,面如死灰地瘫在地上。
卫兵们按照指认,将那些被点到名的俘虏一个个拖出来。阳光渐渐升起,照亮了他们恐惧的脸,也照亮了幸存者们眼中的仇恨。当最后一个被指认的俘虏站到队列里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人。
剩下的两百名俘虏缩在原地,看着那三百人的背影,脸色惨白如纸,却暗自松了口气,仿佛自己已经逃脱了审判。
林墨走到那三百名俘虏面前,阳光照在他的侧脸,将下颌线勾勒得格外锋利。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恐惧的脸,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邹家坳的每一间被烧毁的草房,每一袋被抢走的粮食,每一滴流在地上的血,都记在你们账上。你们以为躲在‘命令’这两个字后面,就能抹去手上的罪恶?”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幸存者们微微颔首,然后扬声对卫兵下令:“把他们拖到北岸,斩首示众。木桩已经打好了,让他们的尸体挂在那里,风吹日晒,直到烂成骨头——让所有人都看看,在邹家坳施暴的下场。”
“不!不要杀我!”一个俘虏突然崩溃地嘶吼起来,“我有老婆孩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们是战俘!你们不能这样做!”另一个俘虏试图用仅存的理智抗争,“国际法规定……”
“这里没有国际法。”林墨打断他的话,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这里只有公道。”
卫兵们不再犹豫,将三百名俘虏强行拖向河谷北岸。哭喊声、咒骂声、求饶声在清晨的河谷里回荡,却无法撼动既定的结局。邹家坳的幸存者们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曾经施暴的恶魔被拖走,有的捂着脸失声痛哭,有的咬着牙握紧拳头,还有的对着北岸的方向深深鞠躬——像是在告慰那些死去的亲人。
林墨站在浮桥中央,听着北岸传来的整齐划一的斩击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人心上。他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水面倒映着他冷峻的脸。在这个秩序崩塌的世界里,仁慈是最廉价的东西,唯有让施暴者付出最惨烈的代价,才能让幸存者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才能让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恶势力明白,有些底线,碰不得。
“报告!”通讯器里传来卫兵的声音,“三百名处决完毕,尸体已按命令悬挂在木桩上。另外,在清点东海自由军物资时,发现了大量标注‘邹家坳’字样的粮食和衣物,还有三本登记着掠夺物品的账簿。”
“全部还给邹家坳的人。”林墨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让炊事班做热粥,给幸存者和士兵们都送一份。告诉邹家坳的乡亲,今天开始,邹家坳由我们接管,会派人帮他们重建家园。”
就在这时,南岸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墨眉头一皱,发动空间跃迁,瞬间出现在骚动现场。只见一个穿着破军装的俘虏正拼命挣扎,试图冲破卫兵的阻拦,他的肩膀上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半边衣服,却依旧嘶哑地喊着:“我知道情报!我知道东海自由军主力在哪!我知道他们藏了什么秘密武器!放了我,我全部告诉你们!”
林墨看着这个满脸血污的俘虏,指尖的空间能量再次悄然凝聚。阳光越升越高,照亮了河谷北岸悬挂的尸体,也照亮了这个俘虏眼中的贪婪与恐惧。
他知道,事情还没结束。这三百颗人头,只是清算的开始。而东海自由军主力的位置,以及他们口中的“秘密武器”,或许比那头腐骨蜥更危险。
河谷里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动着悬挂的尸体,也吹动了林墨额前的碎发。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的天空依旧阴沉,仿佛有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在这片被战火与变异生物蹂躏的土地上,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