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时听完苏父的陈述,眼中寒光一闪而逝,转瞬又恢复了深不可测的平静。
他沉吟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苏老爷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三万两白银,便是买下整条街的铺面也绰绰有余。即便是冬木商行这样的百年老号,一时半刻也拿不出这般数目。你们既舍不得变卖家产,又想让沈家当这个冤大头?”
苏父被戳中心事,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一旁的苏母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攥住秦牧时的衣角,扯着嗓子哭嚎道:“秦爷啊!我们老两口已是山穷水尽,就算把铺子贱卖了也凑不够零头。您可是府城首富,这点银子对您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她边哭边用衣袖抹泪,浑浊的泪水中却闪烁着精明的算计,“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儿一家性命吧!”
沈二哥见状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岳母!牧时与你们非亲非故,你们赖上我们沈家还不够,如今还要拖他下水?”他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苏母突然又转向苏佩兰,一把抓住她的衣袖:“闺女!你忍心看着你大哥去死吗?”
苏佩兰猛地挣脱后退,眼中泪光闪烁却神色坚定:“娘,您这是要逼女儿走上绝路吗?这些年我偷偷贴补娘家的银钱,足够在北城买下两间旺铺。如今大哥捅出这天大的窟窿,你们若还只顾自己,就别怪女儿狠心绝情!”
她转身对秦牧时说道:“牧时,此事你万不可插手。我大哥嗜赌如命,这次若帮他还债,来日他必定变本加厉!”
秦牧时从容抬手,示意二哥夫妻稍安勿躁,转而面向苏家二老时,唇边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念在大家是姻亲的情分上,我倒可以指条明路。”
苏父闻言如蒙大赦,慌忙躬身作揖:“秦爷高义!只要您肯施以援手,苏家上下愿效犬马之劳!”
“且慢。”秦牧时眼中精光乍现,“我有个条件。”他看着苏母瞬间亮起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苏母急不可耐地向前探身:“什么条件?秦爷但说无妨!”
“这样吧,”秦牧时慢条斯理道,“若二老愿意将名下三间铺面过户给沈家,我可以替你们解决债务问题。”
苏父闻言急得直跺脚:“这、这怎么行?铺子都卖了,我们老两口往后靠什么过活?”
苏母也立刻变了脸色,尖声道:“那可不成!那些铺面是我们最后的倚仗,没了它们,我们这把老骨头还不得饿死街头?”
“哦?”秦牧时冷笑一声,“那您二老的意思是——还要沈家继续替你们填这个无底洞不成?”
苏父脸色青白交加,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院子里一时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时,沈二哥突然上前一步,沉声道:“岳父岳母,今日我把话说明白。这些年佩兰贴补娘家的银两,我们从未计较。但这次,沈家绝不会再出一文钱。”
苏母闻言又要哭嚎,却被秦牧时抬手制止,“我还有个提议,苏老爷既不愿变卖家产,不如立个字据,将铺面交由冬木商行代为经营,所得收益皆用于还债,直至债务清偿。”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父一眼:“我会派人去与债主交涉,赌债本就不合律法,最多按本金三成偿还。至于温氏欠下的债,也会与各位债主商议,分期清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