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了那由无数痛苦、贪婪和绝望构筑的厚重壁垒,凌曜终于抵达了这片疯狂风暴最平静,却也最令人心碎的风眼。
这里没有色彩,没有声音,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灰暗虚无。仿佛所有的情绪和记忆都被抽干,只留下最本质的荒芜。
而在那片虚无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光点。
凌曜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光点并非规则的晶体,而是一个模糊的、蜷缩着的小小身影的轮廓。仔细看去,那是一个穿着破旧但干净小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的虚影。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起,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在她周围,散落着一些同样虚幻的、破碎的玩具——一个掉了轮子的木头小矿车,一个脑袋歪掉的布娃娃,还有几张用炭笔画着的、线条稚嫩却充满想象的画:会发光的石头朋友,地下藏着糖果的城堡……
一股纯净到极致,却也悲伤到极致的意念,从那小女孩虚影中散发出来。
凌曜瞬间明白了。
这块“精神”规则碎片,最初并非降临在矿工身上,而是无意中依附在了这个或许是在矿难中丧生,或者单纯因为父亲是矿工而对此地充满想象的、小女孩纯粹而天真的意识上!
她的想象,她的快乐,她对地下世界美好的憧憬,构成了碎片最初的核心本质——那是“精神”中关于“创造”、“想象”与“美好”的一面。
然而,深锤镇矿坑的现实太过残酷。日复一日的黑暗、危险、压榨,矿工们源源不断产生的负面情绪,如同污浊的洪水,不断冲刷、侵蚀着这脆弱的童真。小女孩的幻想朋友被扭曲成了发光的噩梦,她的糖果城堡变成了吞噬生命的陷阱,她的快乐被无尽的痛苦淹没……最终,她只能将自己最核心的这一点点纯净意识,深深埋藏在这片虚无之下,用整个矿工的负面情绪作为屏障,保护自己不被彻底污染。
她也因此,被动地成为了一个吸收和放大负面情绪的可怕存在。
“原来……是这样……”凌曜感觉自己的灵体都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愤怒。该死的世道!该死的霍恩!连孩子最纯粹的梦都不放过!
他尝试着用混沌规则去接触那小女孩。灰色的、包容的力量,如同最轻柔的薄纱,缓缓靠近。
小女孩的虚影颤抖得更厉害了,仿佛受惊的小兽。
“别怕……”凌曜传递出尽可能温和的意念,“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是来……帮你修玩具的。”
修玩具?
这个念头一出,凌曜自己都愣了一下。但他福至心灵,混沌规则随着他的意念开始变化!
那原本只是用来破坏、吞噬或者调和的灰色能量,此刻在他的引导下,仿佛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它不再去对抗周围那些汹涌的负面情绪,而是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工匠,开始“加工”它们!
矿工们对黑暗的恐惧?转化!变成绘制夜空和星辰的“深色颜料”!
对塌方的绝望?转化!变成塑造山脉和城堡的“坚固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