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男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轻风,转瞬便带回了刘大。仓库内,气氛凝重而带着一丝即将反击的锐气。刘大气喘吁吁,脸上兴奋的潮红尚未褪去,就被账簿上的发现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这群黑了心肝的!”刘大指着账簿上被叶梦情圈出的篡改痕迹,气得手指发抖,“主母!那天李管事来,老周、吴老二他们都在场!抬秤的是钱家带来的两个壮丁,秤砣压得死死的,老周嘀咕了句‘这秤看着不对’,还被李管事瞪了一眼!还有那个‘三百斤’,根本就是胡扯!最多…最多两百五十斤顶天了!那四十斤损耗更是放屁!他们连稻谷都没碰几下!”
证据链条瞬间清晰。钱家不仅压价,还明目张胆地在秤上、账本上做手脚,双重盘剥!
叶梦情眼神冰冷如霜,指尖划过账簿上刺眼的数字,最终停留在记录钱家灵泉支流位置的那一页——那是之前刘大摸清周边情况时,无意间探知的。钱家依仗势力,在村外上游独占了一条富含微弱灵气的山泉,并铺设了陶土管道,将泉水引向自家最核心的百亩上等灵田。这条“肥水”,是钱家灵田丰产的根基之一。
“想要压榨我们?”叶梦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那就让他们尝尝,自家的‘肥水’流不到自家田里的滋味。”
“小姐姐,”林倾城抱着那个被小宝“拨正”的算盘,凑过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憨直和“义愤填膺”,“俺去!俺力气大,把他们那破管子给撅了!”他挥舞着蒲扇般的大手,仿佛真要去干蛮力活。
“当家的,别急。”叶梦情拉住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蛮干容易落人口实。我们…借水。”
“借水?”刘大和王胜男都看了过来。
“冷姑娘,”叶梦情转向正在角落里研究几块废弃金属片的冷月心,“我记得你说过,仓库里有些废弃的齿轮和轴承?”
冷月心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用灵木和水晶片自制的简易眼镜(显微镜研究副产品),镜片后的眼睛亮了起来:“有!虽然锈蚀了,但核心结构还能用。嫂子是想…做抽水机?”
“对!”叶梦情点头,“用咱们仓库后面那口深井的水,代替钱家的‘肥水’。但不是直接浇田,而是…”她看向林倾城,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当家的,你力气大,待会儿听冷姑娘指挥,帮忙‘调试’机器。”
林倾城立刻挺起胸膛,拍得胸脯砰砰响:“包在俺身上!调试机器俺在行!”一副“重任在肩”的憨厚模样。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借着黯淡的星光,冷月心带着林倾城和刘大,在仓库后方紧锣密鼓地组装起来。废弃的齿轮被清理上油,轴承套上自制的木架,一根长长的、打通关节的粗竹竿作为传动轴,连接着一个用厚实灵兽皮缝制的简易活塞筒,深深插入井口。另一头,则连接着一个同样用粗大毛竹剖开、挖通竹节制成的水槽。整个装置充满了粗犷的“手工”风格,却蕴含着冷月心精巧的杠杆和气压原理。
“林大哥,”冷月心指着传动轴末端一个需要巨大力量才能摇动的曲柄,“待会儿我说开始,你就用全力摇这个!速度要快!”
“好嘞!”林倾城搓了搓大手,跃跃欲试。
与此同时,叶梦情和王胜男带着小宝和小凤,悄无声息地潜行至村外上游。王胜男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微微闪烁,如同精准的导航仪,轻易锁定了埋藏在地下的陶土管道走向,以及一个相对薄弱、靠近叶家新购荒地边缘的接口处。
“就是这里。”王胜男低声道,指尖点在潮湿的泥土上。
小宝怀里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球球,小凤则紧张又兴奋地攥着妈妈的手。
叶梦情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几件工具——正是之前修复灵锄和除锈时用过的凿子、小锤,还有一小罐气味浓烈的灵醋。她动作麻利地开始挖掘管道上方的覆土。王胜男警戒四周,灵瞳扫视着黑暗,确保无人察觉。
很快,一段粗大的灰褐色陶管暴露出来。叶梦情小心地将灵醋涂抹在管道接口的泥封处,醋液迅速腐蚀着早已不甚牢固的粘合物。接着,她用凿子和小锤,沿着接口缝隙小心地敲击、撬动。她的动作精准而稳定,仿佛不是在破坏,而是在进行一项精细的修复工作。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接口处的泥封彻底松动,一小股带着微弱灵气、清澈冰凉的泉水立刻从缝隙中汩汩渗出,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妈妈,水流出来了!”小凤小声惊呼,带着一丝做“大事”的紧张和兴奋。
“嗯,这只是开始。”叶梦情迅速用带来的木楔和浸透桐油的布条,暂时封堵住这个缝隙,只留下一个极其细小的、不易察觉的渗水孔。泉水不再涌出,只有极其细微的湿润感。
“胜男,给仓库那边信号。”叶梦情低声道。
王胜男微微颔首,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灵力光华,朝着仓库方向轻轻一弹。那点微光如同夏夜的萤火,瞬间划过夜空。
仓库后方,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冷月心眼神一凛:“林大哥,开始!全力摇!”
“好!”林倾城低喝一声,一双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握住那沉重的曲柄,全身肌肉瞬间贲起,爆发出骇人的力量!
**嘎吱——!嗡——!**
巨大的力量驱动下,锈蚀的齿轮和轴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即在冷月心精准涂抹的润滑油脂作用下开始疯狂旋转!传动轴带动活塞筒内的皮碗在竹筒内高速往复!深井中的水被强大的负压猛烈地抽吸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