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情一页页翻看着,沉浸在母亲留下的影像世界里。直到翻到相册中间偏后的一页。
这张照片似乎是在祖屋的后院拍的。照片的主角依然是叶婉清,她穿着一条素色的连衣裙,对着镜头笑得有些腼腆。然而,让叶梦情和王胜男同时目光一凝的,是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道袍样式古朴,洗得有些发白。男子身形清瘦,面容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寡淡,唯有一双眼睛,隔着褪色的相纸,似乎也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深邃与平静。他站在叶婉清身侧,距离不远不近,脸上带着一种温和的、近乎悲悯的微笑。他的手似乎很自然地垂在身侧。
这张合影本身并无太多出奇之处,但出现在叶家祖屋的旧相册里,一个道士与叶梦情母亲的合影,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福伯,这位道长是…”叶梦情指着照片上的道士问道。她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福伯浑浊的眼睛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回答:“哦…这是…玄尘子道长。很多年前…路过叶家山,在祖屋借住过一阵子…夫人心善,待他如上宾。道长…懂些医术,帮村里人看过病。”福伯的声音很平静,但王胜男敏锐地捕捉到他拿着抹布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绞紧了。
玄尘子?
王胜男眉头微蹙。这个名字让她本能地升起一丝警觉。修真界?一个路过的道士?为何会与叶梦情的母亲有合影?而且,看照片背景,就是在祖屋后院,显得很熟稔的样子。
“哦…”叶梦情并未多想,只是觉得母亲认识的人真多。她的目光继续在照片上流连。忽然,她的视线定在了玄尘子道袍的袖口处。
照片的清晰度有限,但依然可以分辨出,在玄尘子垂下的右手袖口边缘,靠近手腕内侧的位置,有一小片颜色明显深于周围道袍的污渍。那颜色…暗红发褐,在灰色的道袍上并不算特别显眼,但形状却有些刺目,像是一小片干涸凝固的…
**血迹?**
叶梦情的心莫名地跳快了一拍。为什么道袍袖口会有像血迹的东西?是沾染了颜料?还是…她下意识地伸手,指尖轻轻点在那片暗红色的污渍上。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照片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粘稠的寒意,如同一条细小的毒蛇,猛地顺着她的指尖钻入!那寒意并非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带着强烈恶意和死亡气息的能量残留!
“嘶…”叶梦情猛地缩回手,脸色瞬间白了白,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怎么了?”王胜男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一步跨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胳膊,眼神锐利如鹰隼般扫向那张照片,尤其锁定了叶梦情刚才触碰的位置——玄尘子的袖口。
“没…没什么。”叶梦情抚着胸口,强压下那股不适感,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冷。”
王胜男没有错过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悸。她没有再问叶梦情,而是转向福伯,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探寻:“福伯,这位玄尘子道长…后来去哪了?他借住期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有人受伤?或者…他本人受过伤?”
福伯的身体似乎更佝偻了一些,他低着头,用抹布用力擦拭着旁边一个早已干净的旧木柜,声音含糊而低沉:“太久了…记不清了…道长…住了没多久就走了…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
他的回避太过明显。王胜男的目光在福伯佝偻的背影、照片上玄尘子袖口的暗红污渍、以及叶梦情残留着惊悸的脸上来回扫过。多年的警卫经验和觉醒的灵瞳带来的直觉告诉她,这张看似普通的旧照片,隐藏着不寻常的信息。那袖口上的,绝非普通的污渍。而福伯…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在刻意隐瞒。
“这张照片…能暂时交给我保管一下吗?”王胜男看向叶梦情,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保护性的坚定,“我觉得…它可能很重要。”
叶梦情看着照片上母亲温婉的笑容,又看看旁边那个让她感到莫名不适的道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信任王胜男,也本能地觉得这张照片有些不对劲。
王胜男小心地将那张照片从旧相册里抽了出来,用一块干净的软布包好,收进了自己的口袋。她的目光再次掠过玄尘子袖口那片刺目的暗红,心头沉甸甸的。
一个袖口疑似沾染血迹、让失忆的叶梦情本能感到不适的神秘道士玄尘子…一个对此讳莫如深的叶家老仆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