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马克西姆斯最终下令，“第一、第三分舰队结束维修，进入二级战备。侦察艇全部放出，监控海沟区域所有动向。另外……”
他顿了顿：“给幽州发一份加密情报，只给凌素雪本人。内容是拜占庭阵列的可能破解方法——用高频能量脉冲干扰北斗七柱的连接节点。但不要透露信息来源。”
副官愣了一下：“将军，这违背了监察院的指令……”
“所以你要确保这条情报绝对安全。”马克西姆斯看着副官，“我们可以在战略上利用幽州，但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拜占庭的威胁，是真的会毁灭一切。”
酉时末，天色渐暗。
凌素雪率领的三百精锐已经抵达燕山南麓。他们弃马步行，所有金属装备都用浸过星烁石粉末的布包裹，以防拜占庭的金属传导腐蚀技术。墨文随行，带着连夜改装的能量探测器——核心部件正是索菲亚留下的那个结晶器。
“信号强度在前方五里处急剧上升。”墨文看着探测器上跳动的读数，“源眼的纯净能量正在被污染……读数显示，现在源眼输出能量中，已有13%混杂了拜占庭的生化特征。”
凌素雪挥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他们现在的位置是一处山谷的入口，谷内雾气弥漫，能见度不足二十步。雾气本身没有问题，但探测器显示，雾气中悬浮着微量的生物机械孢子。
“所有人佩戴防护面罩。”她下令，“徐将军，你带一百人从左侧山脊迂回；赵副将，你带一百人走右侧。我率剩余人从正面缓慢推进。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摧毁七根柱子，不是正面交战。如果遭遇强敌，以破坏阵列优先。”
队伍分三路潜入山谷。
凌素雪带领的一百人刚进入雾气范围，就感觉到了异常。脚下的地面变得松软黏腻，就像踩在某种生物的脏器上。雾气中隐约传来细微的嗡鸣声，不是机械声，更像是……昆虫振翅。
“少主，有东西过来了。”前锋的哨兵低声警告。
雾气中，数十个拳头大小的黑影快速接近。靠近后看清，那是形如飞蛾的机械体，翅膀由半透明的生物膜构成，腹部有暗红色的发光器。它们飞行轨迹飘忽不定，显然在搜寻入侵者。
凌素雪打出静止手势。所有人屏息伏地，用伪装布覆盖身体。飞蛾群在队伍上空盘旋了三圈，没有发现异常，又飞向其他方向。
“拜占庭的哨兵。”墨文压低声音，“它们应该通过生化信号与阵列连接，一旦发现入侵者，会立刻惊动主阵的人。”
队伍继续深入。随着接近谷底，地面上的异常越来越明显——草木全部枯萎，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菌毯。菌毯中延伸出纤细的菌丝，菌丝在半空中交织成网，网上挂着露珠般的黏液滴。
突然，左侧山脊方向传来爆炸声！
是火药手雷的闷响。紧接着，能量步枪的射击声和某种非人的嘶吼声混杂传来。
“徐将军那边遭遇了！”凌素雪脸色一变，“加速前进！”
队伍不再隐藏，全速冲向谷底。转过最后一个山坳，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
谷底中央，那道澹蓝色的地脉源眼光柱依然存在，但光柱周围，七根三丈高的骨质柱子呈北斗状排列。柱子表面布满蠕动的血管状纹路，顶端各有一个不断搏动的肉瘤。而柱子之间，暗红色的能量如同血液般流动，形成一个将源眼完全笼罩的倒扣碗状屏障。
屏障内部，二十多个灰衣人正忙碌着。他们无视外界的动静，专心致志地调整着每根柱子底部的复杂装置。装置的核心是一个由骨骼和金属拼接成的圆盘，圆盘表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
更可怕的是，屏障外围，上百具形态各异的生化机械体正在集结——有的像人形但四肢着地，有的像蜘蛛但长着骨刃，还有的悬浮在空中，如同水母般飘荡。
徐如海的部队正在与这些机械体激战。火药武器对这些东西效果有限，而拜占庭的腐蚀技术却能轻易破坏幽州士兵的金属武器。
“用星烁石粉末！”凌素雪吼道，“所有弓箭手，箭镞涂抹三倍剂量！”
箭雨射向机械体。星烁石粉末接触机械体表面时，迸发出刺眼的火花。一些较弱的机械体开始冒烟、抽搐，但更多的只是表面受损，继续向前推进。
“少主！右侧赵副将的信号消失了！”传令兵急报。
凌素雪心一沉。她看向那七根柱子——必须尽快破坏阵列！
“墨先生！索菲亚留下的破解方法，具体怎么操作？”
墨文从怀中掏出那份加密情报：“高频能量脉冲……需要同时干扰七根柱子的连接节点。节点位置在每根柱子从下往上三分之一处，那里有个明显的能量汇聚点。但我们需要七个能量源同时攻击……”
话音未落，谷地上方突然传来密集的爆炸声！
不是火药，是能量武器！
凌素雪抬头，只见山谷两侧的山脊上，出现了数十个身披白色伪装的身影。他们手中的武器迸发出蓝色的能量束，精准地射向七根柱子。
是拂林的陆战队！马克西姆斯派人来了！
能量束击中柱子的瞬间，暗红色的屏障剧烈波动。屏障内部的灰衣人终于停止了工作，他们齐齐转身，机械眼锁定山脊上的袭击者。
为首的一个灰衣人抬起手，他的手掌裂开，露出一根黑洞洞的炮管。
炮口亮起暗红光芒。
但就在这一瞬间，凌素雪动了。
她不是冲向柱子，而是冲向源眼光柱——在屏障波动最剧烈的刹那，她如同鬼魅般穿过能量间隙，冲进了屏障内部！
所有灰衣人同时转身，炮口对准她。
凌素雪却看都没看他们，而是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入中央那个骨质圆盘的核心！
同一时刻，渤海海沟深处。
那艘埋藏千年的星槎子舰，已经上浮至距离海面仅五百丈的位置。它的轮廓在声呐屏幕上越来越清晰：长度约六十丈，宽度十五丈，外形呈现流畅的纺锤状，表面覆盖着银白色与暗红色交织的纹路。
最令人不安的是，舰体中部的一个区域正在发光。
“能量读数持续上升……”声呐官的声音颤抖，“已经超过了拜占庭主巢全盛时期的峰值！将军，它在……启动！”
马克西姆斯死死盯着屏幕。舰体发光的区域，逐渐浮现出一个复杂的符文阵列——那阵列的形状，赫然与燕山源眼的北斗七柱阵一模一样！
“它要建立连接了。”马克西姆斯喃喃道，“一旦源眼的能量传输过来……”
话音未落，屏幕上代表燕山方向的信号突然紊乱！
原本稳定的定位脉冲变得断断续续，强度骤降40%！
“燕山阵列被干扰了！”技术官惊呼，“连接中断了！”
深海子舰的光芒随之暗澹，但并未熄灭。舰体内部传来低沉的、如同巨兽苏醒般的轰鸣声。那声音透过海水传来，连海面上的拂林战舰都能感觉到明显的震动。
“它在尝试自主启动……”马克西姆斯脸色发白，“所有战舰，做好战斗准备！深水炸弹预备！”
但子舰没有继续上浮，也没有发动攻击。
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五百丈深度，表面的光芒以某种规律明灭，仿佛在……呼吸。
而在舰体最深处，一个封闭千年的舱室内，浸泡在营养液中的那具银白躯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睛中没有星空，没有数据流，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一个声音在舱室内响起，不是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回荡在金属墙壁之间：
**“连接中断……启动备用方案……”**
**“检索最近可用的地脉节点……检索完成：目标，幽州。”**
**“启动牵引协议。”**
深海子舰的舰首，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中，伸出了一根直径三尺、长度超过二十丈的银色探针。
探针表面流动着电光，对准了西北方向——那是幽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