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在凌素雪的搀扶下坐直了身体,目光紧紧锁在公输衍手中那块暗红色的晶体碎片上。那碎片内部的能量流动缓慢而粘稠,像是凝固的血液,却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热与古老气息。断面上那个模糊的宇文恺符文,更是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通往更深层谜团的大门。
“从哪里找到的?”陈远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但锐利不减。
“就在那怪物最初破土而出的巨坑边缘,嵌在一块被烧融后又冷却的岩石里。”公输衍小心翼翼地捧着碎片,仿佛它随时可能爆裂,“我们尝试用探测仪接近,仪器的读数瞬间过载。这东西蕴含的能量……极其庞大且……‘愤怒’。”
墨文也赶了过来,他戴着特制的石棉手套,接过碎片,仔细端详那个符文,脸色越来越凝重:“主公,凌楼主,这个符文……并非宇文恺宗师常用的‘稳定’、‘传导’或‘聚能’序列中的任何一个。它更古老,更……接近于记载中,用于‘禁锢’、‘封印’或者……‘共生’的禁忌变体。”
“禁锢?封印?”凌素雪心中一动,看向陈远,“难道那怪物,并非黑火商会刻意制造,而是他们意外释放了某个……被宇文恺体系封印在古代的‘东西’?”
这个推测让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如果真是如此,黑火商会在渤海寻找的“遗迹”,其危险性将远超预估。
“能逆向推导出这碎片的来源,或者完整结构吗?”陈远问。
公输衍摇头:“难。这块碎片太小,能量结构也极其不稳定。强行深入探测,很可能引发能量反噬。不过……它内部流动的能量性质,与城西地脉节点外泄的能量,以及那怪物身上的能量,同源同宗,只是纯度更高。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用这块碎片作为‘引子’,结合地脉能量,设计一个‘能量牢笼’,进一步限制那怪物的活动,甚至……尝试分析它的核心弱点。”
“风险太大。”凌素雪立刻反对,“万一能量失控,或者反而加强了那怪物与碎片之间的联系,后果不堪设想。大帅身体未愈,幽州再经不起一次大的波折。”
陈远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榻边敲击着。右肩断口处,被温玉藻药力包裹的星烁之种与火煞能量,似乎对那碎片传出的微弱波动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鸣,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与排斥交织的感觉萦绕心头。他想起了昏迷中听到的“海浪声”和“呼唤”。
“公输先生,”他最终开口,“先不急于应用。集中精力,优先做两件事:第一,不惜代价,分析这碎片的物质构成,看看能否复制或找到其弱点。第二,结合徐都督带回的图纸碎片和这块晶体上的符文,尝试破译黑火商会的目标——那个海底遗迹可能的位置和性质。”
“是,大帅!”公输衍领命,捧着碎片匆匆离去,他知道这工作刻不容缓。
陈远又看向墨文:“墨文先生,地脉节点的疏导不能停。在不引发大规模动荡的前提下,尝试小范围引流,至少先控制住污染范围的扩张。同时,查阅听雪楼所有关于宇文恺‘封印’类技术的记载。”
墨文肃然应下。
众人离去后,房间内只剩下陈远和凌素雪。
“你感觉怎么样?”凌素雪关切地问,她注意到陈远刚才一瞬间的失神。
“还好。”陈远没有细说那奇异的共鸣感,转而问道,“中原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凌素雪神色一正:“正要禀报。确认了,石敬瑭已于三日前驾崩。其子石重贵继位,但根基未稳。河东刘知远态度暧昧,静难军节度使、彭义军节度使等皆有异动。契丹那边,耶律德光退至檀州后便按兵不动,一边收拢部队,一边大肆派遣细作潜入中原,散播‘幽州倚仗妖术,招来灾祸’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