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傍晚,马尔福庄园一改往日的沉寂,巨大的铸铁大门无声敞开,通往主宅的道路两旁悬浮着幽蓝色的魔法灯盏,映照着修剪整齐却透着一丝冷意的园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寂静,而非节日的喧闹。
主宴会厅内,水晶吊灯将冰冷的光辉洒在光可鉴人的长桌上,银质餐具熠熠生辉,家养小精灵们穿着干净整洁的枕套,悄无声息地穿梭侍奉。
然而,与这奢华场景格格不入的是厅内凝重的气氛。
受邀前来的“客人们”陆续抵达。
他们大多穿着黑色的旅行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步履匆匆,彼此之间鲜少交谈,即使偶尔有眼神接触,也迅速避开,充满了警惕与猜疑。
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常年浸淫黑魔法或处于逃亡状态所特有的阴郁气息。
他们是被卢修斯以各种隐秘方式“邀请”来的食死徒,此刻心中充满了不安、困惑,以及对这场宴会真正目的的种种猜测。
卢修斯作为主人,站在宴会厅入口处迎接。他并未穿着过于华丽的礼服,而是一身庄重的墨黑色长袍,脸上带着马尔福家标志性的、略显疏离的礼貌笑容,举止得体,却不再有以往在黑魔王麾下时那种与其他食死徒之间的、扭曲的“同僚”情谊。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进来的身影,灰蓝色的眼底深处,是洞悉一切的冷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怜悯。
当宾客差不多到齐,三三两两地聚在厅中,低声交换着不安的猜测时,宴会厅侧面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江洛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服,没有佩戴任何彰显身份的饰物,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他的步伐从容不迫,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意味,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无聊的茶话会。
这副模样,任凭谁来了也看不出来他前几分钟其实还在伦敦的小宅里缠着西弗勒斯接吻。
就在江洛踏入厅内的瞬间,原本细碎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或惊疑、或审视、或隐藏着敌意,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这些常年游走在黑暗边缘的巫师,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们能感觉到,这个看似年轻的东方青年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他周围的空气都比别处更加沉重。
江洛对投射而来的各种目光视若无睹。他的视线在厅内缓缓扫过,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最终落在了长桌尽头的主位。
他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就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些或明或暗的注视。
就在这时,更让这些食死徒心神剧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站在门口的卢修斯·马尔福,在江洛目光扫过的瞬间,毫不犹豫地、以一种无比恭谨的姿态,向着那个东方青年,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表示绝对服从的礼节。
这一躬身,胜过千言万语。
它彻底打破了宴会厅内最后一丝侥幸和观望的气氛。
连马尔福,这个最狡猾、最懂得审时度势的纯血贵族,都已然臣服!
江洛对卢修斯的举动并未表示什么,仿佛这只是理所当然。他终于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走向主位。他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地向后退开,无声地为他让出一条通路。
当他终于在主位站定,转身面向众人时,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
江洛没有拿起酒杯,也没有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讲。
他只是用那双深邃的黑眸,再次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个戴着兜帽或面色苍白的脸,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灵魂的穿透力。
厅内死寂,连呼吸声都刻意压低了。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