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斯内普的假期生活几乎与在霍格沃茨时无异,只是更加封闭,更加……自我放逐。
他几乎从不离开那栋看上去破旧房子。每一日的清晨,他都会在生物钟的驱使下醒来,面对着一成不变的、灰蒙蒙的窗外景象。
没有地窖办公室的幽暗,没有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也没有……那双总是追随着他的、令人心烦意乱的黑眸。
下意识地运转体内已然稳固的灵力循环,这几乎成了一个新的、不受控制的本能。
白天的时间被无尽的魔药研究填满。他在狭小、杂乱的工作室里熬制各种复杂的、危险的、甚至有些是早已被魔法部禁止的药剂。
坩埚里沸腾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浓烈的蒸汽模糊了他苍白而阴郁的面容。他投入得近乎疯狂,仿佛只有在这种极致的专注和对危险的边缘试探中,才能暂时麻痹大脑,阻止那些不受欢迎的思绪侵入。
然而,总会有间隙。
假期一天天过去,蜘蛛尾巷的孤寂仿佛渗入了他的骨髓。他没有收到任何来自霍格沃茨的紧急事务通知,也没有收到……任何其他的信息。
那种彻底的、被遗忘般的感觉,并没有带来预期的清净,反而像一种缓慢的凌迟。他开始意识到,那个小混蛋的“不打扰”,本身就是一种更高级的、更令人焦躁的逼迫。
他在等待什么?难道在期待那只该死的猫头鹰敲响他的窗户?还是在期待那个身影会不请自来,用那种难以言喻的语气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这种想法让男人感到一阵自我厌恶。他用力甩了甩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咕嘟冒泡的坩埚上,仿佛那里面沸腾的不是魔药,而是他所有混乱情绪的化身。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在傍晚时分缓缓停靠在霍格莫德站台。潮湿的寒气和熟悉的人声混杂在一起,学生们熙熙攘攘地涌下火车,嘈杂中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喧闹。
江洛的神识在踏上霍格沃茨土地的瞬间,便迫不及待地、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精准地掠向那座熟悉城堡的深处,掠向那间阴冷、堆满魔药材料的地窖办公室。
江洛随着人流走下火车,德拉科·马尔福本想跟上去,但在对上江洛那双平静扫过来的黑眸时,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最终带着克拉布和高尔走向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载着学生们穿过逐渐浓重的暮色,巍峨的霍格沃茨城堡在黑暗中显现,窗口透出的温暖灯火如同指引归途的星辰。
城堡大门内,门厅里灯火通明,石墙上的火把噼啪作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石壁的潮湿、古老木料的味道,以及成千上万次宴会留下的食物余香。学生们叽叽喳喳地涌向礼堂,江洛则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当他迈入礼堂大门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学生。四张长桌上空悬浮着成千上万根蜡烛,将礼堂照得如同白昼,天鹅绒般漆黑的穹顶上星光闪烁。喧嚣声如同实质的浪潮,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江洛对所有的喧嚣都视若无睹。他在斯莱特林长桌中段一个相对空阔的位置坐下,姿态放松。他的目光没有在喧闹的礼堂过多停留,也没有投向教师席。
教师席上,教授们大多已经就座。麦格教授正严肃地和弗立维教授低声交谈;斯普劳特教授温和地笑着;奇洛教授的位置空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笑容格外灿烂、穿着勿忘我蓝色长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男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