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费利少爷脸上的愤怒瞬间僵住,如同被塞了一嘴的冻土,血色急速褪去,只剩下煞白和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看着满地哀嚎的手下,又惊恐地看了一眼站在原地、连气息都未曾明显起伏的灰发老者兰伯特——那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让他感觉像是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盯住。
“你……你……”费利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你……你等着!红枫镇……没人能救得了你!你们给我等着!”撂下这几句毫无底气的狠话,他甚至不敢再多看詹妮一眼,踉跄着倒退几步,然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声催促着地上还能动弹的护卫,“废物!还不快扶我走!”连滚带爬地被残兵败将簇拥着,狼狈不堪地消失在街道尽头。
一场喧嚣,在极短的时间内,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落幕。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几声压低却难掩惊叹的议论,接着又迅速恢复平静。小镇的居民似乎对这种外来贵族的小闹剧见怪不怪,只是在散开时,投向兰伯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投向詹妮时则带了些许同情的了然——漂亮女孩在偏远之地,本身就是一种麻烦源。
兰伯特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直到费利一行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紧绷的肌肉才略略放松下来,微微侧身,脸上带着温和的关切看向身后的两位小主人:“小姐,基恩少爷,没事了。没被吓着吧?”
“兰伯特爷爷,您太厉害了!”小男孩基恩最先反应过来,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兴奋的红晕,崇拜地看着老人,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
詹妮那双宛如承载了整个秋日天空的湛蓝眼眸,此刻还残留着未完全散去的惊悸雾气。她深吸了几口微凉的空气,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心跳,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翅般微微颤动。胸脯微微起伏了几下,她才轻轻摇头,声音有些发紧却清亮如泉:“我……我还好。谢谢您,兰伯特爷爷。”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柔和的韵律,如同冰晶轻轻落在丝绒上。
说着话,她下意识地轻轻拍了拍仍有些急促起伏的胸口,似乎是想要安抚那颗受惊的心脏。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更添了几分稚弱的娇憨。随着心情的平复,最初的慌乱渐渐消退,惊魂甫定后的余韵让她白皙的脸颊飞起了两抹淡淡的、动人的红晕,如同初雪映上了初阳。
也就在她抬眸环视周围,确认危机确实解除的瞬间。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越过了兰伯特的肩膀,落在了不远处街道旁——那个穿着普通靛蓝色粗布长袍、看起来像是外地来客的青年身上。
四目相接。
刹那!
站在人群边缘的哈德利,胸腔猛地一窒!
仿佛是巨鼓无声地在心底擂响!
咚!咚咚!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清晰有力地撞击着胸骨,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股莫名的热流瞬间从胸口窜起,沿着脊椎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