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过处,浓烟辟易,火光黯然。
唯有那道一往无前的背影,瞬息间便没入那片修罗战场的最核心之处。
五星商会主楼前的广场,此刻已沦为一片被血色浸透的修罗场。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叶,带着浓烈的铁锈腥气和焦糊的硝烟味,辛辣地刮过鼻腔,刺痛着每一寸暴露的皮肤。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被一层又一层干涸的褐红与新鲜的猩红所覆盖,肆意交织、蔓延,踩上去有种令人作呕的湿滑黏腻。
残破的兵刃碎片、撕裂的染血衣帛、崩断的剑穗、深深嵌入石缝的破碎甲片,乃至几具肢体残缺、来不及收敛的尸身,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散落在视野所及的各个角落。
一阵呜咽的风卷过,带不起半分清凉,只扬起混合着血腥与尘土的气息,吹得残存的旌旗猎猎作响,更添几分肃杀与凄凉。
幸存下来的人们,三三两两地瘫坐在废墟与断墙之间。
有人背靠着断裂的石柱,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吞咽着污浊的空气;有人用从衣衫上撕下的布条,草草缠绕着身上狰狞的伤口,那浸透的暗红色仍在不断扩大,最终凝成血珠,顺着肢体滴落,在脚边晕开一小片、一小片绝望的印记。
放眼望去,几乎人人带伤,衣不蔽体。肩胛处深可见骨的裂口,扭曲变形、明显断折的腿脚,皮肉翻卷、深及内脏的创痕……触目惊心。
然而,比身体创伤更沉重的,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死寂与麻木。
他们的脸上寻不到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片死灰般的沉重。
眼神或是空洞地望着虚无的前方,仿佛灵魂已随逝者而去;
或是盈满了无法化开的哀恸,偶尔与他人的视线相撞,也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避开,连一声疲惫的叹息,都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剩下无边的无力感。
广场中央,一名中年男子半跪于地,身形僵硬如同石雕。
他右手死死攥着一柄断剑,剑身崩裂的缺口处还嵌着几片森白的碎骨,原本凛冽的寒光早已被厚厚的、发黑的血污彻底覆盖。
他的左肩胛骨明显塌陷了下去,深色的衣料被涌出的血液完全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下方皮开肉绽的恐怖轮廓。
身体因剧痛而无法自控的细微颤抖,每一次都必然牵扯到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双手死死抱着头颅,十指深深插入沾满血污的发间,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浑浊的泪水混着脸上半干的血迹,不断滚落,砸在身下的青石板上,溅开一小圈、一小圈深色的湿痕。
“王副会长……你死得好惨啊……”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裹挟着撕心裂肺的痛楚,“竟然连……连一具全尸……都留不下……”
在他身侧约三步远的地方,伫立着同样狼狈不堪的支援者——赤霄宗长老王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