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一个答案。
一直如同影子般密切关注着杨丽莎的田鸿宇,见心上人竟然又一次、毫不犹豫地追着吴天而去,新仇旧恨瞬间如同火山般在胸中爆发、喷涌!
气得他额头青筋暴跳如蚯蚓,双目赤红如血,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再也按捺不住,一边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发力狂奔追赶,一边扯开嗓子,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厉声咆哮道:“吴天!你个无胆鼠辈!懦夫!有种就别跑!来决斗场与我一决生死!今日定要叫你跪地求饶,知道我的厉害!”
这咆哮声充满了嫉恨与杀意,在宗门上空回荡,却似乎未能让前方那道青色身影有丝毫停顿。
吴天身形如风,几个起落间便已疾冲出宗门之外,将那些喧嚣与叫骂甩在身后。
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四周,立刻被前方不远处的一道绝美倩影所吸引。
那女子一袭白衣胜雪,不染尘埃,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更衬得她身姿曼妙窈窕,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
她的容颜美艳不可方物,眉如远山含翠,目似秋水横波,琼鼻挺翘,唇若点朱。
她周身仿佛自然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朦胧的仙气,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宫仙子偶然临凡,带着一种清冷与疏离。
然而,此刻她绝美的脸上却写满了焦灼,正不安地跺着脚,如玉的双手不住地向宗门方向挥动。
口中连连呼喊着他的名字,破坏了那份完美的清冷,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的急切。
吴天强压下心中因张婷月二人消息而翻涌的焦躁,快步上前,眉头微皱,沉声问道,语气带着审视:“你是何人?”
柳井月见正主终于出现,急忙迎上几步,也顾不得礼节,语速极快,如同珠落玉盘,神色是毫不作伪的、深入眼底的焦急:
“小女子乃是玄冰宗圣女柳井月!此前我与张婷月、唐雨柔二位妹妹一同在外历练,彼此照应。岂料她们误入一处神秘莫测的山洞后,便如同石沉大海,彻底迷失其中,至今音讯全无,连魂灯都变得微弱不稳!”
“我多方寻找、尝试营救皆无果,洞口禁制古怪,非我所能破。恐她们遭遇不测,性命危在旦夕,这才冒昧前来寻你,望你能念在旧情,施以援手!”
“她们在何处?速带我去!”吴天闻言,心头更是如同被重锤击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几乎化为实质。
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宗门礼节,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柳井月纤细柔滑的玉腕,语气急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抓住的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恰在此时,杨丽莎也气喘吁吁地赶到,光洁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眼前这堪称绝色、气质超凡脱俗甚至隐隐压过自己一头的柳井月,尤其是见到吴天竟与她如此亲密。
吴天竟因为这个陌生女子而如此失态、焦急万分,杨丽莎心中顿时像被打翻了五味瓶,酸涩、气闷、失落、一丝被比下去的黯然,以及难以言喻的委屈交织在一起,很不是滋味。
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
“又是一个绝色女子!而且还是他宗的圣女!这吴天到底何德何能,一个丹田已废的废物,竟能引得如此多绝世佳人环绕?杨师妹也就罢了,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远远望见的田鸿宇,目睹又一个姿容不在杨丽莎之下的美人,而且身份同样尊贵,竟与吴天姿态如此“亲密”,嫉恨的毒火瞬间吞噬了他仅存的理智。
他对吴天的杀意如同荒原上的野草,遇风则狂长,几乎要冲破胸膛,化作实质的烈焰!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肉中。
柳井月敏锐的目光也落在了跟来的杨丽莎身上,尤其是察觉到对方那独特的、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却又迥异的圣女气质与华贵服饰后,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警惕和莫名的比较之心。
她微微侧头,红唇靠近吴天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香风的音量低声问道:“那位女子是谁?观其气度仪态,似乎来历不凡,是你宗门中人?”
吴天此刻心系张婷月与唐雨柔的安危,心急如焚,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儿女情长或是人际纠葛。
他只随意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哦,她啊,不过是我们宗门的圣女罢了,无需理会。”
那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他这般浑不在意、甚至略带敷衍的态度,却让柳井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带着几分讥诮的冷笑,话语中的讽刺如同细密的冰针:
“呵呵,又是一个圣女!吴天,你的两位红颜知己此刻正身陷囹圄,生死一线,命悬于发,你倒好,竟还有闲情逸致在宗门内外与别的圣女牵扯不清、纠缠不休?阁下可真是艳福不浅,风流债颇多啊!却不知,那两位妹妹知晓,该作何想?”
语带讽刺地说完,柳井月似乎也知事情紧急,不再多言。
她身形微微一晃,足下凭空生出一团氤氲的云气,托着她整个人已轻盈地腾空而起,白衣飘飘,广袖舒卷,宛若凌波仙子,飘逸出尘。
升至半空,她回眸俯视吴天,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挑衅。
她倒要看看,这个传闻中丹田已碎、理应无法调动灵力的“废人”,是否还有能力跟上她这玄冰宗圣女御空而行的脚步!
吴天岂能不知她此举的用意?
当下也不多话,体内至阳至刚的鸿蒙阳气轰然运转,如长江大河般在经脉中奔流咆哮,发出低沉的轰鸣。
他双足猛地蹬地,“砰”的一声闷响,地面微颤,身形已如神龙般拔地而起。
虽无灵力外显的华光异彩,却带着一股纯粹而强大的肉身力量,与磅礴无尽的阳刚气势,稳稳悬空,气流在他周身自然排开,紧紧缀在柳井月身后,速度竟丝毫不慢!
甚至那纯粹的力量感,带来一种别样的压迫力!
两道身影,一白一青,如同划破蔚蓝天际的孪生流星,又如同追逐竞速的苍鹰与隼鸟,以惊人的速度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他们掠过脚下连绵起伏、云雾缭绕如同巨龙脊背的巍峨山峦。
穿越下方那如绿色海洋般波涛汹涌,一望无际的茂密原始森林,剧烈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咆哮。
很快将身后宗门的所有尘世喧嚣、爱恨情仇都远远抛在身后,迅速缩小、模糊。
一路上,柳井月心中疑窦丛生,之前的轻视与试探早已被惊讶取代。
她频频回首,借助风势仔细观察着吴天的状态。
她清晰地感受到吴天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至刚至阳、灼热如同烘炉般的气息。
这气息与她修炼的玄冰功法属性截然相反,竟隐隐形成一种奇异的吸引与本能上的克制,让她体内冰寒的真气微微流转加速,心旌也不由自主地微摇。
“外界皆传吴天丹田被废,灵力尽失,已成凡俗武夫。可眼下他不仅无需借助外物便能御空而行,姿态从容毫不费力,气息更是绵长沉稳,渊渟岳峙,这哪里像是个废人?”
“甚至这纯阳气息……霸道而精纯,闻所未闻!难道……宗门情报有误?或是他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奇遇,因祸得福?”
种种猜测在她心中盘旋、发酵,让她对身旁这个谜一样的男子,更多了几分深切的探究、忌惮,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好奇。
“呵呵,些许腾挪之术,不过是天赋神通罢了,不值一提,劳烦圣女挂心。”吴天似乎敏锐地察觉到她频繁的审视,嘴角勾起一抹淡然弧度。
语气云淡风轻,将一切不可思议轻描淡写地归咎于虚无缥缈的“天赋”,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实质性的解释。
在未明确对方是敌是友、此行是真是假之前,他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与核心秘密。
“我们快到了!前方山谷便是!”柳井月按下心中翻腾的疑惑,轻声提醒,语气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说话间,她身形一沉,如一片轻盈的雪花,又如同被风吹落的羽毛,悄无声息地落在两座险峻山峰夹峙之下的一处幽深谷地。
谷中光线明显暗淡下来,气温也降低了不少。
她毫不迟疑,身影一闪,便没入了前方那片更加阴暗、古木参天、藤蔓缠绕如同鬼影般的密林之中,白衣在昏暗中格外显眼。
吴天毫不畏惧,体内阳气微微鼓荡,护住周身,立刻紧随其后,也投入了那片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阴暗之中。
林中光线晦暗,仅有几缕稀疏的阳光挣扎着穿透浓密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淡淡的瘴气,以及一种莫名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两人一前一后,凭借着高超的身法,悄无声息地快速穿行,脚下厚厚的落叶未曾发出多大响声。
就在他们深入这片诡异密林不过百步之遥,异变陡生!
只听“飒——!”的一声尖锐至极的破空锐响,撕裂了林间的死寂!
一道鲜艳如血、仿佛由浓郁杀气凝聚而成的红色身影,携带着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腥风与暴戾之气。
它如同潜伏在阴影中已久的致命毒蛇,抓住了吴天因跟随柳井月而心神稍分的刹那,猛地从旁侧一片茂密得不见内里的灌木丛中激射而出!
其目标,赫然正是紧随其后的吴天!
那速度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红色残影。
凌厉无匹、带着毁灭气息的攻势,已如同狂涛骇浪般,向着吴天扑面而来!
生死,只在瞬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