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的豪宇公司办公室，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桌上的搪瓷杯还剩半杯凉茶，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沿滑落在木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张嘉豪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刚触碰到键盘，裤兜里的塞班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不是熟悉的来电铃声，而是短促、密集的短信提示音。
他掏出手机，泛着幽蓝光芒的屏幕上跳出一条未读信息，发件人是李伟的号码，内容只有两个字：“救我”。
张嘉豪的心脏骤然缩紧，指尖瞬间冰凉。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也是这样一个深夜，他等到的不是“救我”短信，而是李伟失踪三天后警方找到的尸体，死在城郊废弃砖窑里，身上满是伤痕，口袋里只剩半块被血浸透的饼干。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周明远——那个在前世骗光他积蓄、害死他挚友，让他抱憾终身的伪君子。
“周明远，你果然动手了。”张嘉豪咬牙低语，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抓起桌上的小灵通，按下了预设的群聊号码。这是他年初专门为应急情况组建的联络群，群里只有三个城市的核心合作伙伴，都是这些年他在商海里摸爬滚打积累下的生死之交。
小灵通的按键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信号接通后，听筒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紧接着是邻市建材商老杨的声音：“张总？这么晚了有急事？”
“老杨，帮我封锁你们市的高速口和长途汽车站，”张嘉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重点查一辆银灰色面包车，车牌号大概率是豫A开头，后三位我还在查，车身可能有划痕。另外，让你手下的兄弟盯着批发市场周边的小路，一旦发现类似车辆，别硬拦，立刻给我发定位！”
“明白！”老杨没有多问，挂断电话的同时，小灵通群聊里已经传来另外两位合作伙伴的回应，一个负责本市的火车站和轮渡码头，一个盯着相邻县城的交通要道。2000年代的通讯远没有后世便捷，小灵通的信号时好时坏，但这群跟着张嘉豪赚过钱、受过他恩惠的商人，此刻没有一个人推诿。
安排完封锁事宜，张嘉豪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刚到楼梯口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陈雪。姑娘手里抱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喘着气说：“张总，我按照你说的，把李哥最近一个月的行程都整理出来了，全是他手写的笔记，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张嘉豪接过笔记本，粗糙的牛皮纸封面，里面是李伟龙飞凤舞的字迹，偶尔还有用红笔圈出的重点。他快速翻阅，目光停留在三天前的记录上：“后天，赴临市谈超市供货，合作方姓王，电话138xxxx5678。”
“就是这个！”张嘉豪指着那行字，“李伟跟我提过，他最近在对接临市的超市渠道，但从来没说过合作方姓王，而且这个电话我查过，是临时注册的黑卡。”他想起前世李伟就是被“超市大额订单”诱骗出门，最终遭遇不测，心头的紧迫感更甚，“走，去批发市场调监控！”
李伟常去的城南批发市场是Z国北方有名的小商品集散地，2000年代还没有高清监控，市场里的监控设备是年初才装的，用的是胶片相机备份——每隔一小时，保安就会更换一次胶卷，将拍摄到的画面存储下来。张嘉豪找到市场负责人老周，亮出自己的身份——豪宇包装是市场里几十家商户的供应商，老周自然卖他面子。
“张总，你要查哪个时间段的？”老周领着他们来到监控室，里面摆着一台老旧的播放器，旁边堆着一摞贴了日期标签的胶卷盒。
“今天下午三点到五点，李伟应该去了B区的几家干货店，”张嘉豪回忆着李伟的行程，“重点看市场东门的出入口，他开车来的。”
老周熟练地找出对应的胶卷，装入播放器。屏幕上出现模糊的黑白画面，帧率不高，人物动作略显卡顿，但大致能看清轮廓。张嘉豪屏息盯着屏幕，当画面跳到下午四点十分时，他突然按住了暂停键：“停！就是这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