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园飘着法梧的枯叶，阳光透过枝叶在红砖路上筛下斑驳的光点。张嘉豪刚从印刷厂赶回学校，裤脚还沾着淡淡的油墨味，手里攥着小灵通——刚才接到陈雪的电话，说有个自称“周明远”的人在图书馆门口等他，语气不善。
他快步穿过林荫道，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皮尔卡丹西装的年轻男人倚在汉白玉栏杆上，油亮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把玩着一部最新款的摩托罗拉V3翻盖手机，银灰色的机身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旁边站着两个穿着黑T恤的跟班，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学生，与校园里的青春气息格格不入。
“你就是张嘉豪？”周明远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张嘉豪身上扫过，从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落到沾满灰尘的白球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果然是学生仔，穿得这么寒酸，也敢搞什么移动APP？”
张嘉豪停下脚步，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小灵通粗糙的外壳，心里已然明了。前世就听说过周明远的发家史，靠着家里的关系垄断了城南的建材生意，后来又跟风涉足互联网，手段向来霸道。没想到这一世，对方竟然盯上了“豪生活”APP。
“周总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评价我的穿着吧？”张嘉豪语气平静，目光直视着对方，没有丝毫怯场。他身后不远处，几个正在写生的美术系学生好奇地望过来，图书馆门口的人流也慢了下来。
周明远嗤笑一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支票，漫不经心地递过去：“十万块，把你那个‘豪生活’APP的所有权转给我。包括代码、用户数据，还有那些所谓的商户资源，一口价，不议价。”
支票上的数字用钢笔写得龙飞凤舞，红色的印章格外刺眼。周围有学生倒吸一口凉气，十万块在2000年的大学校园里，足以让普通学生望尘莫及，相当于一个普通工薪阶层好几年的收入。
张嘉豪没有去接支票，反而笑了：“周总觉得，一个能连接本地商户和消费者，未来可能覆盖整个京城的APP，只值十万块？”
“覆盖京城？”周明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拍了拍大腿，“学生仔就是学生仔，口气比脚气还大！塞班系统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个新鲜玩意儿，撑不了多久。你以为靠几个同学内测，拉到五家小商户，就能成气候？”
他身边的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其中一个瘦高个阴阳怪气地说：“远哥，跟他废话干嘛？这小子要是识相，拿着十万块滚蛋，还能当个学费；要是不识相，咱们有的是办法让他的APP胎死腹中。”
张嘉豪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掏出别在口袋里的钢笔，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空白的作业纸，刷刷写下几行字：“周明远先生提出以十万元收购‘豪生活’APP所有权，本人张嘉豪，明确拒绝。立此为据。”
写完后，他把纸条递到周明远面前：“麻烦周总签个字，证明你确实提出过这个提议。免得以后有人说我造谣，或者你反过来污蔑我敲诈。”
周明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大学生竟然如此难缠。他一把挥开张嘉豪的手，作业纸飘落在地上，钢笔也滚到了路边：“给脸不要脸！张嘉豪，我劝你想清楚，你一个穷学生，没人脉没资本，就算APP做出来了，能推广吗？能盈利吗？到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