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的仓库里，张嘉豪盯着摊在八仙桌上的捐建预算表，钢笔尖在“剩余缺口20万”那行字上反复划着横线。泛黄的纸质表格上，建材捐赠30%的标注被红笔圈出，可钢筋、水泥的缺口仍像座大山——再过三天，施工队就要进场铺地基，没这笔钱，“希望JY堂”只能停工。
“豪哥，要不咱们先找投资人预支一部分？”王虎攥着皱巴巴的劳保手套，指节泛白。他刚从乡镇考察回来，裤腿还沾着泥点，怀里揣着的乡镇负责人手写感谢信被汗水浸得边角发卷。
张嘉豪摇头，指尖敲了敲桌子：“VC的钱是用来做商业闭环的，公益项目得靠民心。”他忽然眼睛一亮，抓起钢笔在草稿纸上划拉：“1块钱，每个人捐1块钱，再找商户冠名，咱们搞‘1元公益’！”
JY小组成员连夜行动。陈雪带着三个女生在供销社办公室赶制捐款券，油印机轰隆作响，一张张粉色卡纸印上“希望JY堂?一元献爱心”的字样，边角盖着用萝卜刻的“JY公益”印章。纸张不够，她们就把废旧作业本背面翻过来用，钢笔在每张券上编号，从0001到5000，手写得手腕发酸。
“这样能行吗？1块钱也太少了……”负责登记的李伟看着堆成小山的油印券，有些没底。他面前摆着厚厚的笔记本，准备记录每笔捐款的姓名和金额，钢笔尖已经吸饱了墨水。
“积少成多。”张嘉豪把BP机别在腰上，拿起一沓捐款券塞进帆布包，“咱们分五路，骑自行车队去各个街道、菜市场、学校门口募捐，供销社设主募捐点，孙浩哥已经打过招呼，让他们帮忙代收。”
天刚蒙蒙亮，五支自行车队就穿梭在小城的街巷里。车把上挂着红色横幅，用毛笔写着“一元助力乡村JY，点亮希望之光”，车后座绑着铁皮募捐箱，上面贴着手写的捐建方案摘要。张嘉豪带着王虎去老城区，敲开一扇扇木门，把油印捐款券递到居民手里：“大爷大妈，1块钱就能帮乡镇孩子建个读书的地方，这是咱们本地的公益项目，随时能去工地看进度。”
菜市场里，陈雪踮着脚站在菜摊旁，手里举着乡镇孩子的手写感谢信复印件：“阿姨，您看这些孩子，连像样的书桌都没有……”卖菜大妈眼圈一红，从围裙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一元纸币，塞进募捐箱，接过捐款券小心折好放进菜篮子：“姑娘，这券我得留着，等建成了我要去看看。”
供销社的募捐点更热闹。柜台后摆着捐建方案的手写展板，墙上贴满孩子们画的“理想教室”涂鸦。负责人老周戴着老花镜，认真核对每笔捐款，在账本上用钢笔记录：“张建国，2元；李娟，5元；王小虎，1元……”有人没带现金，就留下地址，让小组成员后续上门收取，BP机不断传来队员们的报喜消息：“城南街道募集860元！”“实验小学门口捐了1200元！”
三天过去，手写募捐记录已经记满了三本笔记本，铁皮募捐箱沉甸甸的。张嘉豪和李伟在供销社的煤油灯下清点捐款，一张张纸币铺在桌面上，有崭新的十元，也有沾着油污的角票。“元！”李伟报出总数时，声音都在发颤——加上之前的筹备金，已经募集到15万，还差5万就能凑齐缺口。
“商户冠名！”张嘉豪立刻拿起BP机，给之前合作过的批发商、餐饮店老板群发消息：“希望JY堂招募冠名商户，5万即可获得堂内永久冠名权，附带全年网站宣传资源。”BP机屏幕不停闪烁，回复接踵而至。
第二天一早，供销社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商户代表。张嘉豪铺开手写的冠名方案，指着墙上的工地照片：“冠名商户的名字会刻在堂前的功德碑上，网站会开辟专栏介绍企业，后续咱们的商铺租赁、外卖板块也会优先合作。”话音刚落，做建材生意的赵老板就举起手：“我捐2万，我要给孩子们捐一批课桌椅！”紧接着，餐饮店、服装店老板纷纷响应，不到半天，5万冠名费就全部凑齐，10家商户当场签下手写捐赠协议，约定捐赠物资和冠名权益。
当最后一笔捐款存入银行，拿到纸质存款证明时，JY小组成员们在供销社门口欢呼雀跃。捐款人数已经突破2000人，油印捐款券几乎传遍了小城的每个角落，有人在QQ群里发起“组队去工地参观”的倡议，有人手写感谢信寄到供销社，称赞“JY团队做了件大好事”。网站上的公益专栏点击量暴涨，不少用户留言说“以后消费就认JY的合作商户”，口碑像滚雪球一样扩散。
可就在当晚，张嘉豪的BP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消息：“听说你们借公益圈钱，捐建项目根本就是骗局？”他心里一沉，立刻骑车赶往菜市场。昏暗的路灯下，几个摊贩正围着议论：“我听人说，张嘉豪根本没把钱捐出去，是用来扩张自己的生意了！”“就是，哪有公益项目这么着急收钱的，说不定是个幌子！”
张嘉豪攥紧了拳头，借着供销社门口的路灯，看到不远处的巷口，刘坤的跟班正偷偷散播谣言。BP机再次震动，收到陈雪发来的消息：“QQ群里也有人在传谣言，好多捐款人在问情况！”
夜色渐深，小城的街头渐渐安静下来，可张嘉豪知道，一场关于公益公信力的危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