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现场的空气像被盛夏的烈日烤得发黏,木质长椅被磨得发亮,法槌敲在实木桌上的声响带着沉钝的质感,书记员手里的钢笔在纸质笔录本上唰唰划过,留下密密麻麻的墨迹——这是2003年的小城法庭,没有电子记录,没有投屏设备,所有的证据和言辞,都要靠纸和笔留存。
刘坤捏着一盘卡式录音带的手指泛白,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嚣张,在法官询问是否同意当庭播放这份“新证据”时,他几乎是抢着应声:“同意!必须当庭放!我倒要看看,张嘉豪这小子怎么抵赖泄露商业机密的事!”
张嘉豪坐在原告席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提前手写好的辩论提纲边角,那纸页因为反复翻阅,边缘已经起了毛边。他抬眼扫过刘坤,又看向法官,声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也要求当庭播放,而且请求法庭对这份录音带进行封存留样,后续需做专业鉴定。”
法警取过录音带,放进摆在审判席旁的老式双卡录音机里。机器启动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磁带轴缓慢转动,先是一阵嘈杂的背景音,像是街边的汽车鸣笛和人声,接着传出张嘉豪的声音——或者说,是酷似他的声音:“……核心代码的漏洞我标在文档最后一页了,你拿去用,注意别留痕迹……”
话音落下,刘坤猛地拍了下桌子:“听到没有!这就是证据!他亲口承认把核心代码泄露给别人,现在反倒倒打一耙说我侵权!”
旁听席上一阵骚动,几个被刘坤请来的商户代表交头接耳,JY小组成员王虎攥紧了拳头,想站起来反驳,被张嘉豪用眼神按住。
“法官大人,”张嘉豪的律师接过话头,拿起钢笔指向录音机,“请暂停播放,我们注意到这段录音有明显的剪辑痕迹。首先,背景音在‘核心代码’几个字前后出现了明显的断层,前一秒还是街边的噪音,后一秒突然安静,像是被刻意消音;其次,我当事人的声线频率与这段录音里的声音有细微差异,更像是拼接合成的。”
法官示意法警暂停播放,凑近录音机反复听了几遍,眉头渐渐皱起:“刘坤,你对原告方提出的异议作何解释?”
刘坤脸色一变,梗着脖子狡辩:“我听不懂什么剪辑不剪辑!这录音就是我偶然录到的,千真万确!张嘉豪就是想赖!”
“是否千真万确,不是靠嘴说的。”张嘉豪站起身,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写鉴定申请书,纸张是泛黄的稿纸,上面的字迹是他用钢笔一笔一划写的,连申请理由都分了三点,标注得清清楚楚,“我正式向相关机构提交录音鉴定申请,申请事项包括:第一,鉴定录音是否经过剪辑合成;第二,鉴定录音中的声音是否为本人原声;第三,鉴定录音的制作时间是否与刘坤声称的时间一致。”
他将申请书递交给书记员,又补充道:“我会在今日内将对比用的本人原声样本(录制在全新磁带中)、手写的声纹对比说明,通过邮政快递寄送鉴定机构,所有寄件回执都会提交法庭留存。”
法官收下申请书,当庭作出决定:“准予原告方的鉴定申请,录音带封存交由相关机构保管,庭审暂停三日,待鉴定结果出具后继续。”
走出法庭时,午后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张嘉豪的bp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看了一眼,是孙浩发来的消息:“鉴定机构我打过招呼,加急处理,放心。”
王虎憋了一路的火气终于爆发:“刘坤这孙子也太不要脸了!居然还弄假录音!”
“他越是急着找补,说明越是心虚。”张嘉豪揉了揉眉心,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JY小组成员,“这段时间辛苦大家,还是要盯着迅驰网的动静,另外把之前整理的所有证据再核对一遍,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