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印刷厂的青砖厂房，老式胶印机运转的“咔嗒”声里，混合着油墨淡淡的清香。张嘉豪正蹲在地上，用棉布擦拭机器滚轮上的墨渍，bp机突然在裤兜里“滴滴”作响，屏幕上跳动着一行小字：“县食品厂王老板，有急事，速回电。”
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快步走向厂房门口的公共电话亭。正午的阳光晒得水泥地发烫，电话亭的玻璃蒙着一层薄尘，他投了两枚硬币，拨通了王老板留下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对方略显急促的声音：“嘉豪，对不住了，邻镇那家兴盛印刷厂，报的价格比你低三成，还说能三天交货，我这边资金紧，只能……”
“王老板，”张嘉豪打断他，声音沉稳，“你先别急着做决定。他们报的低价，用的是不是工业级油墨？有没有食品接触标准的检测报告？你这批是儿童饼干的包装，要是油墨重金属超标，出了问题可不是小事。”
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王老板犹豫的声音：“他们说……有检测报告，就是没给我看。但价格实在差太多了，我这一批货要印两万份，能省不少钱。”
“我现在带着我们的检测报告和之前的包装样品，半小时到你厂里，咱们当面说。”张嘉豪挂了电话，转身冲进厂房，舅舅正在给工人分配任务，见他急匆匆的样子，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邻镇兴盛厂低价抢王老板的订单，还没出示合规检测报告。”张嘉豪抓起桌上的文件夹，里面装着食品级油墨的检测报告复印件（盖着检测机构的红章）、之前给王老板印的包装样品，还有一本手写的订单台账，“我去一趟食品厂，必须把这个单子保住。”
“我跟你一起去！”舅舅放下手里的活，拿起挂在墙上的蓝色布手套，“兴盛厂的老板是张富贵，跟西装男沾点亲戚，肯定是故意针对咱们。”
两人骑着自行车，沿着坑洼的柏油路往县城赶。路边的白杨树叶子被晒得打蔫，偶尔有拉货的东风牌货车驶过，扬起一阵尘土。张嘉豪的白衬衫后背沁出了汗，他心里清楚，这不仅是一单生意的问题——西装男之前的威胁不是空话，这是对方第一次正面出手，要是输了，后续肯定还有更多麻烦。
半小时后，两人赶到县食品厂。王老板的办公室在一栋老旧的二层小楼里，木质办公桌堆满了纸箱，墙角的电风扇“嗡嗡”转着，吹不散空气中的饼干甜香。张富贵果然也在，穿着一件花衬衫，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见张嘉豪进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小张老板，年纪轻轻的，做生意别太死心眼，价格降一降，大家有钱一起赚嘛。”
“张老板，”张嘉豪没理会他的挑衅，把文件夹放在王老板面前，“这是我们的食品级油墨检测报告，上面有A标志，你可以打电话去核查；这是之前给你印的包装样品，你可以对比一下，我们的油墨附着力强，不会蹭到饼干上；这本是订单台账，你看，上次你要加急印五千份应急包装，我们连夜赶工，没耽误你出货，这就是信誉。”
王老板拿起检测报告，翻来覆去地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张富贵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王，别听他忽悠，检测报告能造假！我给你报的价格，每一份比他便宜一毛五，两万份就是三千块，够你买两箱好烟了！”
“张老板，便宜没好货。”张嘉豪指着张富贵带来的样品，“你这包装用的是工业油墨，闻着有刺鼻味，而且印刷图案边缘模糊，用手一擦就掉。王老板做的是儿童饼干，家长最看重安全，要是因为包装问题影响销路，损失的可不止三千块。”
他转身从自行车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在自己的包装样品上，然后用纸巾擦拭，图案丝毫未损；再把水倒在张富贵的样品上，纸巾一擦，油墨立刻晕开，留下一片灰黑色的印记。王老板的脸色瞬间变了，拿起自己厂里的饼干，试着把张富贵的包装套上去，轻轻一蹭，饼干上就沾了一点墨渍。
“这……这要是给孩子吃了，还得了！”王老板猛地把张富贵的样品扔在桌上，“张富贵，你这不是坑我吗？要是出了食品安全问题，我的厂子都得倒闭！”
张富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站起身想辩解：“不可能，我这油墨也是合格的……”
“有没有合格，你拿检测报告出来看看。”舅舅上前一步，语气强硬，“我们的检测报告是花了两千块做的，你要是能拿出同样的报告，王老板选你，我们没话说。”
张富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最后狠狠瞪了张嘉豪一眼，摔门而去。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王老板握着张嘉豪的手，满脸歉意：“嘉豪，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你这包装，质量确实没话说，以后我厂里的包装，都跟你订！”
“王老板，你放心。”张嘉豪笑了笑，“我们不仅保证质量，以后你有加急订单，我们还是优先安排，价格也给你保持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