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灶房里已经飘出了淡淡的玉米粥香。张嘉豪端着碗，眼角却一直留意着母亲李兰的动作——她盛粥时手腕微微发颤，夹咸菜的筷子也顿了两下，眉头拧成个川字，显然昨晚又没睡好。
“妈，今天别去印刷厂帮忙了。”张嘉豪放下碗筷，语气笃定，“我带你去县城医院做个体检。”
李兰愣了愣，连忙摆手：“瞎花钱干啥？我就是最近有点累，歇两天就好。”她心里还记着前阵子的传销谣言，虽然已经澄清，但总觉得该多帮衬儿子一把，不能在这时候拖后腿。
“累出来的毛病才要早查。”张嘉豪拿起挂在墙上的帆布包，里面已经装好了家里的户口本和几十块钱，“去年隔壁村王婶就是胃痛硬扛，后来查出胃溃疡，遭了不少罪。咱们去看看，没事也放心。”
父亲张建国蹲在门槛上抽旱烟，闻言抬头：“豪子说得对，去查查吧，我今天请半天假，陪你们一起去。”
县城医院的青砖楼看着有些陈旧，挂号窗口前排着长队，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中药混合的味道。张嘉豪拿着手写的挂号单，领着母亲先去做b超——检查室里的仪器带着明显的年代感，医生用涂着耦合剂的探头在李兰腹部移动，嘴里不时报着数据，让旁边记录的护士记在纸质病历本上。
“胃壁有点增厚，有点轻微胃炎。”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问题不大，开点中药调理，平时注意饮食清淡，别吃生冷硬的东西。”
拿着医生开的药方去抓药，药房里的药剂师用小秤称着各种药材，用纸包成一个个三角包，外面再裹上牛皮纸，写上服用方法。张嘉豪仔细问了熬药的火候和时间，又特意请教了食疗的办法，医生笑着补充：“多喝小米粥、山药粥，情绪也很重要，别总操心受累。”
从医院出来，路过县城的十字路口，一群人围着个临时搭起的台子，喇叭里反复喊着：“煤矿投资，稳赚不赔！投入两万，半年翻倍！”张建国被声音吸引，拉着张嘉豪凑了过去。
台子上摆着彩色油印的宣传单，印着黑漆漆的煤矿井口和堆积如山的煤炭，的确良衬衫，热情地给围观的人递宣传单：“这是咱们省重点煤矿的内部投资名额，就剩最后几个了，错过可就没机会了！”
张建国看得眼睛发亮，悄悄拉了拉张嘉豪：“豪子，你看这行不行？咱们手里正好有两万块积蓄，要是能翻倍，印刷厂再添台设备多好。”
张嘉豪接过宣传单，快速扫了一遍，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宣传单上只写了煤矿名称，连资质编号、办公地址都没有，所谓的“重点煤矿”更是连个公章都没盖。他前世在工地打工时，就听过不少煤矿投资骗局，都是用高回报当诱饵，骗走老百姓的血汗钱。
“爸，这是骗局。”张嘉豪把宣传单揉成一团，“你想啊，真有这么好的事，还能轮得到咱们？连资质都没有，到时候钱投进去，人都找不到了。”
张建国还有些犹豫：“可他们说半年就翻倍……”
“天上不会掉馅饼。”张嘉豪拉着父亲往回走，“你看这宣传单，连个联系电话都写得模糊，明显是骗一笔就跑。咱们的钱要用来扩大印刷厂，或者留着应急，不能扔在这种没谱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