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没再追问，只是看着儿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他一直觉得儿子虽然懂事，但终究是个孩子，可从印刷资质申请到现在修机器，张嘉豪做的每一件事，都比成年人还要靠谱。
回到印刷厂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工人们都还在等着，看到父子俩回来，立刻围了上来。张嘉豪顾不上歇口气，拿起工具就钻进了机器底下。铁皮护罩空间狭小，他只能侧着身子，一手拿着扳手，一手扶着齿轮，慢慢将磨损的旧齿轮拆下来。机油蹭到了他的袖子上，黑乎乎的一片，额角的汗珠滴在机器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张建国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手电筒给他照明，看着儿子熟练地拆卸、安装，动作有条不紊，心里的震撼越来越强烈。他想起以前自己修家里的收音机都要折腾半天，而儿子竟然能修好这么复杂的胶印机，那种骄傲和欣慰，像暖流一样涌遍全身。
“爸，帮我递一下螺丝刀。”张嘉豪的声音从机器底下传来。
张建国连忙递过去，看着儿子拧紧最后一颗螺丝，然后从机器底下钻出来，脸上带着灰黑色的油污，却笑得眼睛发亮：“试试开机。”
老李连忙按下启动键，胶印机发出平稳的“嗡嗡”声，滚筒顺畅地转动起来，再也没有之前的怪响。工人们都松了口气，纷纷鼓起掌来：“小豪太厉害了！这要是送县城修，至少得耽误两天，还得花上千块维修费。”
张嘉豪擦了擦脸上的汗，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维修日志：“10月12日，胶印机齿轮磨损，更换45号钢齿轮两个，耗时3小时，材料费280元，节省维修费800元。”字迹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张建国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儿子，你比爸还靠谱。”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儿子的面说这样的话，以前总觉得应该由父亲撑起这个家，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个家有张嘉豪在，比什么都安心。
“爸，以后厂里有机械问题，随时找我。”张嘉豪笑着说，他能感受到父亲语气里的认可，这种感觉比赚了钱还要让他开心。
张建国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认识本地纸箱厂的王老板，明天我去跟他说说，让他给咱们供应包装纸箱，质量好还便宜，以后送货也方便。”
第二天一早，张建国就去了纸箱厂，凭着多年的人脉，很快就谈妥了合作。而张嘉豪则带着工人们加班加点印刷资料，到了下午，500份JY资料全部印刷完毕，用崭新的瓦楞纸箱包装好，整整齐齐地堆在厂房里。
下午四点，邻县供销社的货车准时到达印刷厂。当负责人看到包装完好、印刷清晰的资料时，忍不住称赞：“小张老板，你这资料质量真是没话说，比我们之前找的印刷厂好多了。”他当场拆开一箱，拿出一份资料翻看，里面的题目排版整齐，答案准确无误，忍不住又说：“我们学校老师反馈，上次的样品命中率很高，这次我特意多订了300份，后续还要长期合作。”
张嘉豪笑着递上送货单：“合作愉快，以后您有需求，提前打我小灵通就行，保证按时交货。”
货车缓缓驶离印刷厂，母亲看着远去的车影，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这机器一修好，订单就追加了，小豪，你真是咱家的福气。”
张嘉豪拿起桌上的小灵通，刚想给批发商回个电话，就看到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是批发商发来的：“小张，溜溜球配件卖得很好，下一批货赶紧准备，另外加1000组四驱车充电电池，越快越好。”
他皱了皱眉，四驱车充电电池在2000年的乡镇市场很少见，本地批发商根本没有货源，想要拿到靠谱的货，怕是得另想办法。夕阳透过厂房的窗户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新的难题又摆在了面前。